穹王处一直没什么动静。
仿佛他们没再收到琳琅所里的信息、或是觉得只要将密道堵上便万事大吉。
诸易是持后者这样的念头,并将其推测分享给诸晴。
诸晴只笑道:“穹王这个老狐狸一贯谋定后动,且十分喜欢自作聪明。”
她咽下去自己的后半句话——“不愧是皇上的亲叔叔”。
诸易琢磨明白诸晴的意思:穹王虽然老了,但习惯没什么变化,还是喜欢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所以就算知道琳琅所有动作,他也只是暗中观察。
他在琳琅所埋着钉子,自然不担心玩脱了。
想到这里诸易又有些奇怪,他问诸晴道:“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内奸找出来?留着他,我们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在穹王眼皮子底下,这……”
诸易觉得自己不大会说话,怕把心里话说出来惹人不快,干脆吞掉后边的句子。
诸晴却泰然自若地笑道:“就是要他认为这全在他掌握之下。”
她扫视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对身边的诸易道:“只要这颗钉子出事儿,穹王立刻会抽身而退,不敢冒险。可这颗钉子一直在,他就会志得意满,试图借刀杀人。”
诸易点了点头,却听诸晴近乎喃喃自语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获得的愉悦,足以叫人上瘾。”
想要让穹王这个老狐狸冒险,她也得跟着一块冒险。
这一战,拼的是“兵贵神速”。
.
“哈哈哈哈哈!”
诸玎还未走到书房门前,就听见里边传来祖父的笑声。
他等候片刻,便有下人请他进去。
诸玎敛眸,掩住心下的不屑,面上噙笑着走进书房。
只见穹王的三五门客围坐一旁,在诸玎进来后当即起身行礼。
诸玎回礼,再向祖父行礼。
穹王挥了挥手,神情里充满着意气风发,道:“玎儿来。”
诸玎上前两步,穹王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已经长这么大,比你爹当年还壮实。”
诸玎维持着笑意,心下却在思考祖父是什么意思,为何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穹王世子在建兴初年,外出行猎时不慎跌落高崖,一下撞在后脑上,等下人找去时已经没了气息。
中年丧子的穹王将诸玎带在身边,所以诸玎是穹王一手带大的。
不过因为改制后,此前并无先例,也不知道这样情况,待穹王去后,诸玎能得到什么样的爵位。
他只觉得按照皇帝的性子,八成就给个国公敷衍过去。
这件事已经成了诸玎的心结。自改制后,他几乎想什么事情,最后都会偏到这件事上。
但诸玎不曾外显,面对穹王时依旧是从前那副模样。
穹王也想荫蔽子孙,只是若时势不许,他只能明哲保身的情况下,自然还是先保全自己此身富贵更重要。
只是穹王近来得到不少好消息,一些心思也蠢蠢欲动起来。
书房里的门客恭维着诸玎,诸玎谦逊回之,聊了一番无用的废话。
待人散后,诸玎与祖父独处,才询问穹王道:“祖父神采奕奕,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祖父是遇上什么喜事儿,可否同孙儿分享一二?”
穹王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且去读书,多多明智才是。”
打法小孩子的说辞。
诸玎笑着告退,回自己房里后,捏着桌上的瓷杯愤愤,到底没砸下去,将瓷杯置于一旁,拍着桌子坐下。
没大会儿,他的妻子蔡氏推门进来,见夫君郁郁之色,上前温声询问。
诸玎只道“无事”,起身去了自己的书房。
蔡氏乃工部侍郎之女,诸玎当年并不是很想与其缔结婚约,蔡侍郎为人颇为死板,且于诸玎并无多少助力。
只是当时建兴帝发难,祖父忙着收拾过去的烂摊子,其中一项涉及到先帝时闵外民居修葺,虽是年久旧案,但保不齐会被翻出,正好蔡侍郎有一女,正值婚嫁年龄,穹王便做主令二人成婚,此后蔡侍郎也碍于姻亲,帮穹王将此事遮掩过去。
建兴帝或许知道里边的弯弯道道,但他乐得看见这样的情况发生,以削弱穹王一党的姻亲关系。
每每思及此,诸玎便更是郁结,姻亲援助于他而言何等重要,却被祖父拿去顶了个陈年往事。
在诸玎看来,他的祖父已然老矣,如今也不过是得过且过之人。
.
六月初,琳琅所上奏密函,称穹王府下私藏密道,内有礼器、甲胄,恐有谋反之心。
龙颜大怒,当即令琳琅所的人查抄密道。
密函到建兴帝桌上的时候,差不多的消息也传到穹王那里。
穹王嗤笑一声,顾左右道:“来迎迎这群小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