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与雍梁在顷海湾几乎是面对面地驻扎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条不算宽的江流。雍梁想打过去,把顷海湾全拿回来,魏远想把雍梁歼灭,保持与国内的联通。两方寸土不让,局势异常紧张。
今晚这场袭击在贺知漾的意料之内,但规模倒是有点超出所料了。
雍梁占据的是顷海湾北边,上接魏远本土,下靠魏远的远征军。这次他们上下同时开打,夹击雍梁。因魏远的主力在上北境内,他们的粮草都从上北抢,所以原本并不着急和国内打通。他们只想保存实力,把上北灭了先。
今晚嘛,有人急咯。贺知漾冷笑着,对着魏远主将之一魏翮,上去就是一刀。电光火石之间,贺知漾讥讽道:“魏将军也要吃雍梁丞相的喜酒?贺礼莫不是项上人头?”
魏翮踩着马镫,抵住了贺知漾这刀。他年过半百,是柳都灵那一代成名的将军。但宝刀未老,他手臂爆起青筋,比贺知漾的小腿还粗。
“张以舟要独占岐南的宝贝,他吃得下吗?”魏翮完全不避贺知漾的锋芒,刀刀皆是进攻。
“吃不吃得下,可不是你说了算。”贺知漾笑着,忽而脱马落地,从下方狠狠斩断了魏翮的马腿。墨拘极通人性地跪地,等贺知漾再次上马。
但魏翮并未被打乱步伐,他从惊马上跳下时,一脚踢在了贺知漾的腿弯处,阻止了她上马。
这一脚带来的剧痛让贺知漾后背泛起冷汗,但魏翮若想因此就赢下,可就是春秋大梦了。她吹响口哨,让墨拘退开。她拔出身侧挂着另一柄重刀,迎上魏翮的血刃。
魏翮露出森森黄牙,“贺濯的豹崽,你也想要宝贝吧?把岐南残余交出来,七三分成。”
“老娘到嘴的肉,能给你?”贺知漾撬动护腕上的刀片,反划过魏翮的胸甲。可惜魏武卒的重甲太厚,否则贺知漾就让他不死也重伤了。
魏翮翻身跃起,甩出一道铁锁,将贺知漾的右手卷住,逼她靠近。“真是野心勃勃啊,可你要知道,树大招风。一个人吞不掉钧天九奏,分了,还能有你一份。”
“二十年前,你们也是这样商量瓜分岐南的?”贺知漾嗤笑道。
魏翮一听,满脸络腮都竖了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怎的,心虚?”贺知漾猛然收手,硬生生地顺着铁锁,将魏翮反拉过来。她的刀同时刺向魏翮胸口,竟将厚重的铁甲砸出了凹陷。巨大的震动让魏翮喷出一口血。
“混账东西!”魏翮向前一迈,整个人压向贺知漾。巨甲加上魏翮的重量,让贺知漾也迟了一瞬,就这一瞬间,魏翮找到了斩将的机会。他抬起膝盖,用膝甲上的锥子凿在贺知漾腹部。
贺知漾本该闪避,可她竟然迎着锥子向下!
“死!”魏翮怒吼着,企图用这锥子将贺知漾穿透!就在他触及贺知漾腰腹时,贺知漾已经下滑,一杆墨黑的长枪在一瞬间从贺知漾背后,迎面崩向魏翮!
魏翮迫不得已,放弃袭击,向侧边倾身。枪尖从他的侧脸,崩裂他的头盔,随后重重刺入了地面。
深蓝皓月下,一匹白马闯入军阵。马背上,红衣如火,点燃了整个顷海湾。
“你不成亲了?”贺知漾喝道。
齐蔚匆匆赶来,只着了半甲,手臂和腿上都还是金丝绣的喜服。她捞起贺知漾,道:“成完了!前锋营校尉前来入列!”
————
一刻钟前。
贺知漾的背影跨出去了,宅子里少了半数的人。
张以舟摩挲着齐蔚难以回温的手,道:“蔚蔚,要跟去吗?”
“要。”齐蔚答道。
张以舟理解她的选择。他松开手,却又被齐蔚反握。她几乎是拖着张以舟,大步跨入正厅。
“骆将军——”齐蔚喊了一声,骆羌会意,即刻朗声道:“一拜天地!”
张以舟八面玲珑的心思,此时却转不过来了。齐蔚已经俯身拜下,见他没动,又伸手拉他。张以舟这才惊醒,立即与齐蔚一同朝天地拜下。
“二拜高堂!”
高堂上,各放了一件信物。张家是那块赤珠藏玉,齐家是齐鲁给的齐记商印。
“夫妻——”骆羌喊到一半,忽将一旁懵懵懂懂的齐默抱起,放在他的左肩上。齐默一瞬间便懂了大人的意思,张开嘴,大声道:“夫妻对拜!”周围人纷纷高声欢呼起来,掩住了喧阗战鼓。
齐蔚站起身时,张以舟还是弯着腰。她去扶他,才发现张大人又哭了。
“怎么了?”齐蔚用袖子擦拭着他的眼睛。刚擦干,闪闪亮亮的眼泪又从眼角淌出来。
众人没见过丞相这副样子,瞬间都不敢出声。
张以舟又是哭,又是笑,狼狈极了。“蔚蔚……我以为、以为你不愿意……”
“我愿意的。对不起,我犹豫太久了。但我不是因为不愿意嫁给你……”
“我知道……”张以舟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