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心里,指缝间也开始滴血。“你和那些人,分明没有区别!”
朱廷和扶着门框,死死握住拳。他猛然大喝,“来人!取我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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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外天。
“哥,”柳樱趴在柳临风背上,低声道,“放我下来吧……我想休息一会。”
“再坚持一下,到前边我们就扎营休息。”柳临风踩在融化的雪水里,双腿已经感受不到疲惫或是疼痛。在他前后,还活着的人都是这样。
“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柳樱闭上眼睛,轻声道,“哥哥,可不可以把我的骨灰和大伯的放在一起?爷爷说,大伯举着雍梁的大旗,后边的将士就不会迷路了。我也想跟着大伯一样……”
“不行,他不知道怎么照顾你。你得跟着哥哥走。”柳临风看不清眼前的路了,他脚底踉跄,扑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谁撑起他,让他跟上队伍。
“旻哥哥最坏了……”柳樱的声音越来越低,“小时候我想跟你出去玩,你嫌我走得慢,不带我。现在我不想跟着你走了,你又要我跟着……”
“是哥不好,是哥不好……”
“哥哥,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我好像重新活了一遍……我过了两辈子呢……所以你不要哭,让祖母也不要哭……”
“你这辈子还长,路还没有走完。”
“可是我好困……贺姐姐说你在写很了不起的书,你会不会把我写进去?”
“会的、一定会的……柳樱,你再跟哥说说,你在营里认识了谁?”
“石大娘、全哥哥、齐老大,还有……”
“还有谁?柳樱!柳樱……”
如云脚一般的队伍停了一瞬,压抑的呜咽响起,谁也分不清是谁。
张以舟的名簿上又圈起了一个名字,这本薄薄的簿子上几乎都是红透的血。他从闻启手里接过拐杖,道:“去吧。”
闻启行了礼,走去了队伍后头。
“以舟。”骆羌咬着块树皮,撕下一半给张以舟。
张以舟摇了摇头,“骆将军,我吃不下。”
骆羌将东西扔给平荻,道:“逼他吃下去。”
“何苦浪费呢。”张以舟道,“我大抵也就这两日了。”
“我不会让你走在我前头。”骆羌托住他的胳膊,强硬地带着他。没走几步,骆羌却先歪着摔倒了。
张以舟去拉他,他忽然笑,“以舟,我们已经被困在山里近一个月了。”
这期间魏远一直在追捕他们,他们没逃多远,便会发现其他已经死亡的同袍。张以舟想过许多法子,试图冲破封锁,送一小部分人离开。但几乎每一次动手,魏远都会捕捉到他们的痕迹,遏制他们一次次的行动。
他们就像老鼠,被嗅觉灵敏的猫控制在股掌之间。而他们至今未能找到那个给“猫”留下踪迹的内奸。
山脚下似乎有人想帮他们,有三个修州来的猎户成功躲开魏远,带进了几筐食物。但他们在带人离开时,遭遇了魏远的袭击。三个猎户并十来号人,尽数被杀。
骆羌莫名笑得愈来愈张狂,“巩瀚说要在十日内剿灭我们,可他没能做到。他没法同我们耗下去的,上北并不好对付,贺知漾、童述颐他们在防线上也绝不会被动挨打。巩瀚很快就不得不离开了。”
“或许是。”张以舟应道。可他心里清楚,巩瀚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他们的死期只有早或晚的区别。他扶起骆羌,忽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骆羌挣开张以舟的搀扶,“这场战不是你一人要打,这条路也不是你一人要走。如何就说出了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他快步离开了张以舟,走到队伍前边去。骆羌并不想听张以舟的歉意,那意味着一切的猜测都是真的。为什么援兵还未到?骆羌不会不明白。他不肯相信,他们选错了人。
“骆将军。”斥候李教头弓着背过来。他的腰被敌人投下的巨石砸中,加上缺乏药物治疗,已经直不起来了。“空气里似乎有些味道。”
“硝石?”骆羌警觉道。
“不是,这边的山没有矿洞,也不曾有过塌方,不易炸。是别的味道。”
骆羌擦尽鼻子里的血,闻了闻四周,他忽然变色,“不好!是火油!”魏远十日前也烧过一次山,但春雪未化,并不容易烧起来。这次,骆羌从四面八方都闻到了火油和焦土的气息。
骆羌高喊道:“滚上湿泥!伐木!将周围的灌木、树丛全部伐干净!隔绝火势!”
“将军——”队伍最后边激起尖锐喧哗,众人大喊道,“火、火烧上来了!”魏远下了狠心,要将整座山都烧了。
众将士在慌乱中一面往山顶撤,一面将树木伐开。但火势烧得太快了,许多伤兵来不及跑便被活生生地烧死了。
大火扭曲了空气,骆羌目之所及,都是绝望的、哀恸的脸。“以舟!以舟!”骆羌大喊道,“没能护住你,我今生愧对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