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军营里有空做这个的,除了柳临风也没谁了。齐蔚叹气道:“行了,去把柳临风叫来。”
“叫本少爷做什么?”说曹操曹操到,柳临风昂首阔步地过来,一见齐蔚手里拿的册子,却又急了,“喂、喂、喂!这可还没印发,你怎的偷看?”他飞身要抢,瞧见齐蔚另一只手里抱着袖炉,又急刹住了。难得好声好气道:“还我。”
“这就是你这些日子在写的?”
“别瞎打听。”
“那我就看看。”
“我借贺九,又没借你。贺九,你快给我拿回来。”柳临风扭头喊,然而贺九早就开溜了。“哎,齐蔚、齐蔚……还没完稿呢……”
齐蔚佯装看了几页,见他真着急,便给回了他。“我看挺完整的,怎么不卖?你临风笔再出手,不是又要洛阳纸贵了?”
柳临风这次没被奉承迷昏头了,他揣着册子,有些烦闷,“写得不满意,不能卖。”
“详细说说?”齐蔚侧耳倾听。
柳临风一挥袖子,不乐意讲。
“行吧,那你准备准备,一会就能走了。”
“走?你太小气了,我不给你看,你就赶我走?”
“哎。”柳临风与贺九是同一挂的,难怪两人能凑一起听墙角。“再往前,便回雍梁地界了,你能自由行动了。原本打算去做什么,便去吧。”
柳临风习惯了拎着柳都灵的骨灰,一人一魂仗剑天涯。被抓之后,他一直是想走的,可镣铐真解开了,他又有些犹豫,“齐蔚。”
“嗯?”
“我能不能再留一会?”
“蹭吃蹭喝?”
“不是。”柳临风皱眉道,“我在写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东西,但好像,找不到我的文骨了。你让我留下,我帮你打下手,成吗?”
齐蔚摸了摸怀里热乎的袖炉,“这不是我能做主的。”
“不是有人能做主吗?”
齐蔚顺着柳临风的目光回身,撞入了张以舟清亮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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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吃药。”张以舟牵着齐蔚回他的帐里,“这药是祛寒的,每两个时辰要吃一次。”
“还真忘了。”齐蔚接过药丸,一口闷了。很苦,但齐蔚不敢不吃。
周大夫昨日赶来了,他一摸齐蔚的脉,说她在这大沙漠里,要把他给冻死。随即背医书似得,说了一大串。在场也就张以舟听懂了。他听完,脸色就不太好,转述道:“周大夫说,你出生时未足月,气血本就不足。只是幼时养得很好,方才看起来无碍。甚至得益于灵药,体格比普通人还好些。可这次在寒池浸泡两三个时辰,将气血不足之症彻底激发了,加上寒气入体……日后需小心养着。”
张以舟最后的话说得很淡,但齐蔚听得出,她要不养好,早晚翘辫子。她还不想死,于是十分听话地配合周大夫治疗。甚至在这沙漠里,还抱着袖炉走动。
“喝水。”张以舟抽走她的袖炉,往里头添了两块新柴。
“我今天和人比试,随便两脚就赢了。”齐蔚迫不及待跟他炫耀。
“齐校尉果然厉害。”
“那你不夺我的军衔了吧?”
“不夺了。”张以舟搓着她冰冷的手,放弃了让齐蔚待在他身边的打算。他原本想让齐蔚放下军中事务,跟着他养身体。可今日齐蔚出去训前锋营、骑马,甚至只是和人聊几句,都神采奕奕。她不是他身边的猫,有主人挠痒便够。狮子得回到战场,方才驰骋自如。
“柳临风能不能留啊?”齐蔚趁热打铁。
张以舟笑笑,“前锋营还有兵员空缺。”
“又是让我决定?张大人对我也太纵容了。”
“本就是你的权力。”
“这话我爱听。”齐蔚高兴了,连亲了张以舟好几口,算是奖赏。
“要睡一会吗?”张以舟把狐裘给她披上,“睡一刻钟,起来再准备出发。”
齐蔚缩起膝盖,把腿也藏进狐裘里,“相比睡觉,我有件事更想问你。”
“你说。”
“你怎么不问我,在沙鬼域发生了什么?”
张以舟弯了弯眼睛,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我有许多事都没有告诉你,你为何不问?”
“因为你使美人计。”齐蔚悻悻道,她经常想问什么,张以舟不想说,就会亲她,把她亲到犯糊,忘记问。在锁澜关时是这样,在皓临也是。“不过,你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等你想说了,自然会说。”她说罢,意识到张以舟对她,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