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羌正试图劝动张以舟,屋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张以舟落榻之地向来是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可靠近。此处平日都安静得很,怎的突然喧哗起来了?
骆羌皱着眉走到窗口,见大门口一袭红裙彷徨,漆黑的铁甲重器将她隔绝在外。一伙吃饱了闲得发慌的士兵,正围着她不怀好意地吹口哨。
司马湘兰是跟着龙霆铁骑从闳都出发的,司马朝胤想着若能议和,自是再好不过。可惜龙霆铁骑整个被贺知漾带着叛了。
贺知漾忙着整顿龙霆铁骑,压根没想起还有个倒霉公主。前几日,骆羌见几个宫中嬷嬷模样的妇人在伙头营讨要些吃食,才知道议和尚未谈成,司马朝胤便将十二公主送来了,想做一场强买强卖的生意。
骆羌念着几年前的旧恩,打算安排人送十二公主回闳都,但公主不愿意。这姑娘眼看着龙霆虎兵叛了,大抵也意识到燕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想尽自己所能,帮她父亲一把。可天下洪流浩荡,她父亲都左右不了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骆羌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某人,心想十二公主倒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应该找谁,但这条路注定走不通了。六年前她走不进某人心里,六年后更不可能。张以舟自然是清楚十二公主的心思,故而干脆连人都不见,避着嫌。骆羌想起齐丫头,默默打算罢了,还是别拉着张以舟见十二公主了。
他正要将门口那些兵卒驱赶,齐蔚却不知从哪冒出来,先一步赶人。
“你算什么东西?”有个不长眼的竟然还敢推搡齐蔚。
“你什么东西?敢碰我们头儿!”齐蔚身后窜出一排人,叉腰立在她后边,将齐蔚的气势瞬间撑起来了。
齐蔚唱红脸,好生好气道:“别欺负人,坏了昭翎军的名声。”
“不过说两句话,怎么欺负人了?你这是想先给我们扣帽子?”另一方叫嚷道。
齐蔚身后一个颇有几分贼眉鼠眼的兵卒反骂:“扣帽子?我们头儿没把屎盆子扣你脸上就是客气了!”
骆羌记得,此人小聪明多,战场上总是打得出人意料。但也常常聪明反被聪明误。骆羌松开眉头,把张以舟推到窗前,笑道:“齐蔚这丫头,的确有本事。这么快便被她收拢起人心了。你说,我要不要再给她升个小官?”
“太快了。”张以舟道。
骆羌敲着手心,道:“对寻常人,确实快了些,但她先是救下了陈岩和马珞真,又是协助方渝斯成功阻拦龙霆铁骑,撑到了贺知漾来的时候。这战功,可不算小。”
“那便升吧。”
“你转脸转得也太快了!”骆羌道,“敢情你这考验我的决心呢?”
张以舟笑笑,并不答话。
“你放心,”骆羌压着他的肩头,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齐丫头能力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哪怕军中偶有非议,那又算得了什么?不寻常的路,总会被庸才诟病。扛下这一环,也是她的历练。”
门外的齐蔚压根不知道自己要升官发财了,她此时正在衡量双方战力。这群调戏姑娘的兵卒刚刚在上一场战役里立了功,正傲气着,齐蔚越阻拦,他们越来劲。不打一架,很难收场。
但是打架也得有分寸,打轻了没用,打重了,齐蔚他们也得挨罚。她最终决定,只能她和圆滑的全兴动手,其他人血气一上,未必能控制住手劲。齐蔚使了个眼色给季方他们,让他们拉开阵势摆足威慑。全兴则得了齐蔚的令,转着手腕准备开打。
不远处忽地来了一声威压。“军中重地,寻恤滋事,都想吃鞭子吗!”
齐蔚扭头,见是方渝斯来了。她心道,倒霉,方渝斯不会逮着机会让她吃鞭子来了吧?
然而齐蔚发觉自己错了,方渝斯只是训走了那伙挑事的,并让她去安抚那个红裙姑娘。
姑娘刚刚被欺负得眼眶红透,齐蔚看着有种“我见犹怜”的心痛。于是抽了条帕子,让她不嫌弃的话,先用用。这姑娘没收,却给齐蔚回了礼,极小声地说谢谢大人。她说话的样子,又软又温柔。低垂的眼眸里一阵阵冒着水光,仿佛两口小清泉。
齐蔚揣测这姑娘能进来这,想必身份不凡,便劝她留下名帖,待召见即可。这姑娘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执拗地站在原地,一副要等到院里的人出来的样子。
齐蔚当然知道院里住的是谁。一般而言,张以舟没必要为难一个姑娘家,但她进不去,恐怕是张以舟不想见。那么齐蔚定然不能自作主张带她进门。齐蔚挠着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没多久,来了两个嬷嬷,将这姑娘带走了。
齐蔚晃了晃手,让方渝斯别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没见过美人吗?”
方渝斯蔑了一眼,嗤道:“你可知这是谁?”
“谁?”
“燕山国十二公主。”方渝斯显然不怀好意。
“哦?所以呢?”
“听说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