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蘋看得出元嫚有心事，她挑挑眉：“大学出事了？”
元嫚吓了一跳，连忙否认：“还算顺遂。”
闻蘋轻哼：“你父亲突然变年轻你不习惯？”
这就更离谱了，元嫚还是摇头：“元嫚只会为父亲开心，深感元君恩情。”
她知道，自己的权力来源就是父亲，若是自己不是大秦公主，哪能有此生富贵？虽然说将来无论谁登基自己都还是公主，但亲爹在位和兄长在位怎么能比？始皇又没有皇后，将来也没有太后作为宫中势力可以支持自己，元嫚心里清楚得很，谁继位都不如现在就很重视宠爱自己的亲爹长寿！
再说，父亲重回年少，虽然那张脸看着陌生，但举止神态没有半分变化，元嫚习惯的还挺快，甚至动起小心思：等自己老了不知道能不能求来一颗这样的丹药。
闻蘋就大概明白了她的心事：“你的问题我不能给你答案。”
元嫚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要不要说就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只觉一腔翻涌的情绪像是忽然被冻结的海浪，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闻蘋看着她的表情：“有时候问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只不过你自己的路只能靠自己来走，怎么走，走哪条，都是你的事。如今你不过是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做什么，想做什么，只看你自己的想法，这已经是足够大的幸运。”
这话说得不算清楚，听在元嫚耳中，却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她怔怔地捧着茶杯，一时间不知想到了多少事。
闻蘋不管她想通了多少，总之心中无愧。提起元嫚，给她机会不过是情势所需，闻蘋并不认为元嫚有责任做一个开悟和进步的秦朝妇女，她只是启发一颗种子的萌芽，至于元嫚决定长成什么样的植物，开什么样的花，留下什么样的种子，就不是闻蘋能决定的。
如果元嫚由此成为名垂青史的实权人物，把握自己和国家的命运，走上朝堂，或者潜心办学，那当然很好。但如果她只是一枚始皇的螺丝钉，或者把自己的权力交付给丈夫、儿子、兄弟，那也是她的道路。
闻蘋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对帮助过的人负责，也不认为接受自己带来的改变的人对自己负有责任。她只是随手为之，对方也只需要肩负自己的命运。元嫚的细微心思，闻蘋自认不必体会，自己对人生的观点和态度，也无需尽数传递给元嫚。
毕竟这是她的时代数千年前，只要出现元嫚这样走到人前，掌握影响力的女性就是闻蘋想看到的，莫问前程。在这个过程中，闻蘋觉得倒也没必要跟元嫚产生什么私人情感，主要是她现在这个身份并不合适。
元嫚也只是想听到醍醐灌顶的只言片语，此刻已然得到了答案，久久出神后再也没有提起自己的心事，反而提起了李斯托付的事：“陛下有意为元君修建庙宇，此事元君知道了吗？”
闻蘋点点头，看上去并没有惊喜之色，甚至都不怎么感兴趣。
元嫚斟酌着用词，继续道：“凡人不知神仙之事，若是有所冒犯就不好了，元君若有托付，能否由妾身传达？”
她当然不能暴露自己是受了李斯请托，不管初心如何，叫闻蘋知道这里面还有人情往来，很容易就会生出不悦。再说，其实元嫚被父亲安排来随侍闻蘋，也没干过什么，这回趁机宣明存在感和作用，也是一个扯虎皮的好机会。
闻蘋当然知道立庙的事，对她来说吸收香火被人崇拜也确实是壮大实力的一个办法。但一来闻蘋现在算是挂靠在了小乐的单位下，算是上面有人，不是零散在外的肥羊主神，自身安危不需要过度担忧，二来闻蘋并没有壮大实力的需求，她名下也没有各种需要运营的能量体，自己吃自己的话几乎不用担心能量散佚，也就不会抱着被崇拜吃香火的功利心做事，更不会想着趁机捞一把大的。
“不塑像，不收礼，不设教派，不用劳民伤财的那一套，也不需要谁代替我传达我的旨意——我在人间不是为了传扬自己的声名，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幌子。”闻蘋想了想，一点都不客气。
这当然会让李斯难以发挥，说实话元嫚若是有掌控教义的心，大约也会失望。但元嫚心里还没把自己当第一神官，想的还是做好父亲眼中的好女儿，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一一点头答应，记在了心里。
至于李斯会不会为难……关她何事？
元嫚说完了正事，就没有理由继续留下。她这时候还真有些羡慕父亲，不管怎么说，嬴政就是和闻蘋接触最多的人，听说最近还在学什么拼音，据传是天上的文字……也不知道学了之后是能得道，还是能成仙？
自从得到元君之后，大秦中心产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多，元嫚有时候也觉得无所适从。她心有预感，日后的大秦说不得要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现在的一切都要被推翻。这隐隐的不安感让元嫚越发需要得到父亲的信任看重。
比起关乎自身的未来剧变，元嫚也就不再惋惜不能蹭饭，不能和闻蘋深入交流的事，干脆地起身告辞。
等她走后，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