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而刺目的赤色烟花在空中訇然绽放,余着淡淡星火的引子从空中纷扬落下,让城市染上一层将至未至的硝烟味。
但那是另外的世界,与她这个穿越人士无关。
反正生也好,死也罢,她都没什么所谓。
因此梅瑞仅是坐在房屋里,抱着已经被她征服的小灰猫,一点点编织她的红帽子。
城市里的居民焦虑不安地排成长队演习避难,候在避难馆灰沉沉的阴影之下,发出的惶恐谈话声纷杂喧嚣。
被堕天使施以隔音魔法的海滨别墅却静谧祥和,太阳从琉璃窗外洒进来,留下一片淡淡金色余晖,照得人身上暖融融。
灰猫在梅瑞怀里睡着了,安静地蜷成一圈。
它是短鼻扁脸的品种,睡觉时偶尔呼吸不畅,会发出“哼哼”的响动。
梅瑞便在这样细小的呼吸声里,错针勾线,手指翻飞。
她的心情很不错。
这顶其貌不扬的帽子历时一个多月,终至尾声,见完成曙光。
织累了,梅瑞甩甩手腕,透过窗看一眼天外。
蓝色幕布下天云攒聚,蒙着一层淡淡的灰——不久前那里第五次绽放了信号烟花。
她想到最近稍显沉默的大BOSS,猜不透对方平静的表情下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唯一能从BOSS身上肯定的是,城市里的猜测传言并未出错,有人准备展开神战,弑神。
动手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吧。
梅瑞想到自己最初在这个世界看见的那片土地。
焦土荒原,枯枝冷夜,寰宇昏暗。
陨神的国家会成为一片死地。
她已能遇见这座城市会是怎样的下场,毕竟她曾经在室友分享的视频里见过无数次,为之惊惧骇然的情绪都已冷却。
熟练地换针,挑线。
梅瑞看着手里的帽子,只希望大BOSS动手时能避开他们的家。
她不想织了那么久的帽子又被炸成灰。
也懒得再去征服一只傲娇的猫。
-
博肯城另一端。
总教堂内,素来鲜少露面的海神已真身降临。
淡蓝色长卷发柔软散落,海娜透过窗望着这座她守护数百年的帝国。
这里该繁华富庶,夏日阳光照来时,悬铃木上会筛出细密的碎光,房宇上的窗格会折射出漂亮的色泽。
然而此刻以神之眼看去,整座城市都已被密密麻麻的线状黑雾围住,仿佛陷入一张无处可逃的巨网。
而她,明明知道来者是谁,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城市一步步沦陷。
因为那是伊斯菲尔。
是她,和其余的几位古老的神一手孕育出的魔鬼。
亦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独一无二的神。
伊斯菲尔诞生于百万人之身,轻而易举便能将自己的气息伪装成人类。
除非他主动暴露,否则无一神明可寻觅他踪迹。
美丽的海神哀愁地闭上眼睛,声音悠远:“大概……就是今天了吧。”
年迈的教皇惶恐地匍匐在地,低伏着头,不敢随意亵渎神容。闻言,紧着声音问:“女神今天、今天是有什么吩咐?”
海娜低低地说:“今天,是博肯城的受难日。”
教皇大惊失色:“女神,究竟是谁要来挑战您?”那个“孩子”是什么人?竟能让现存的最古老的神也殚忧极瘁。
这一刻,教皇脑内忽地闪过电光。
弹指转瞬间,他想起了一个神。
一个曾经的神。
教皇终于难以抑制内心惶恐,骇然抬头看向海神,沟壑交错的眼溢满难以置信。
海娜叹一口气:“你猜到了。”
“怎么可能?”教皇喃喃,“那位明明……明明……”
海娜说:“再牢固的封印也终有尽头,更何况被封印的是他。”
教皇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手脚冰凉。
若真是那个堕神,恐怕——
海特拉帝国,当真要化作神陨之地。
他忍不住看向避难所的方向。
若是神陨,避难又有什么意义?
万物亦将走至终焉。
而此刻尚未知晓敌人是谁的帝国子民仍在不明所以地进入避难所。
在长队终于看见尽头之时,一名金发蓝眸的男人打了最后一个响指,优雅地从队伍中撤退出来。
维护纪律的士兵眉心微蹙,以长枪拦下他,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伊斯菲尔转身,露出一双饱含担忧的眼,礼貌道:“我的妻子双腿不便,尚在家中,我想作为她的丈夫,我有义务将她一起带来。”
那士兵听罢,显出一丝怀疑之色:“现在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