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甜的声音让周遭都寂静下来,阿黎眉头缓缓皱起,她的手在云诺跟前晃了晃,对方却没有一丝反应。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云诺后面远远地跑来个老太监,他跌跌撞撞地飞奔而来,累得大汗淋漓。
“公公,这位是……”
“这是皇后娘娘所生的九公主。”平公公道,“您可别听小公主胡说八道,她出生时发高烧,眼睛烧瞎了尚且不说,这儿也给烧坏了。”
平公公皱起眉头,朝阿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他向阿黎鞠躬道:“若是小公主冒犯了贵人,还请贵人莫要见怪,老奴先带小公主回去了。”
平公公牵起云诺的手,他弓着背摸摸她的头,和蔼地笑道:“阿诺,到晚膳时间了,咱们去膳房瞧瞧有何吃食?”
云诺露出个憨憨的笑容,无神的眸子眨巴得像是微弱的白矮星。
可才走了几步,云诺便捻住平公公的衣角,两人顿住脚步,随即云诺一脸正经道:“小平子,这个姐姐是穿越来的。”
平公公没在意,他敷衍地点点头,蹲下来将云诺的衣领理了理:“对,这个贵人呐,说不准是小公主穿越之前的老乡呢。”
话到此处,阿黎瞳孔骤缩,虽说宫里人将云诺所说当成个笑话,但阿黎绝不会,她在思索个严峻的事情。
云诺是胎穿。
阿黎正打算追上前去,却发现两人已不见了踪影,不过听说云诺会去膳房,阿黎便沿路打听膳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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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姜肃立在云治深的寝宫中,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团,手几乎要将衣服捏得皱巴,额头青筋暴起,又是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云治深,解药拿来。”云昭仪扶住姜肃,她美眸泛起冷意,樱粉唇瓣微抿,瞳孔中倒映出那个坐在皇位上的男子。
“长姊,朕想你该是懂的我桑国的难处,当年姜肃率兵攻打桑国之时,他便要想到会有这一日。”
云昭仪道:“他是你侄子!”
“但他不是我桑国人。”云治深眸子微眯,他黄袍加身,身姿修长,精致的五官比上女子都更胜一筹,美得不像话,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如斯,云昭仪都脊背发寒。
“此次宏国给我们救济粮,不过是处于战胜国给战败国的施舍,我桑国一向爱憎分明,感谢归感谢,仇恨归仇恨,因此我不会为难你们使臣团中的任何人,但我要姜肃的命。”
“两年前宏桑边境之战,姜肃杀了我桑国足足五万人,此恶气,我怎能咽下?”
云昭仪愣道:“所以是你让李侍郎下毒……”
“不,是那张纸条。”云治深缓缓眯起眸子,他抬起头,眼底闪过道精光,目光便落到姜肃身上,“肃郎君该是看到了。”
此话一出,姜肃猛地抬起头,他对上云治深的眸子,两眼相望时,他突然反应到一件事情,这厢却又听见云治深道——
“那是好多年前的纸条了,李侍郎早烧了,不过我派人考察过你身边那位厨娘,近来你对她很是信任,便找人模仿字迹塞到桌角,没想到你还真给上当了。”
姜肃啧了一声,他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硬生生地将喉咙处的血腥味给咽下去。
他一直听说云治深在桑国便是位胆小怕事的皇帝,每年的供奉亦是多交了好些两,朝中大臣架空他的权利,底下县官私吞赈灾粮,现在看上去倒像是扮猪吃老虎。
这下当真是冤枉了阿黎。
“你想如何?”
云治深挑挑眉,他侧躺在龙椅上,瀑布般的黑发少数垂在微微袒露的胸膛间,长睫微眯,桃花眸里似是灌了水,但深不可测,像是随时要让人沦陷。
“要么真的成我桑国人,要么作为宏国人拿命来赔。”
姜肃火气上头,他松开紧攥的手,就想对云治深动手,可云昭仪忽然挡在他身前,问道:“什么叫成为桑国人?”
云治深轻笑,他缓缓坐起身来,眼眸瞬间弯成了月牙状:“丞相之女秦梓言贤良淑德,朕封她为安元郡主,肃郎君可愿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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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宫里人的指路,阿黎半柱香后便到了御膳房,此处与宏国和麦国的膳房大相径庭,透过诺大雕漆窗棂而往,里头便是浓浓的白烟。
膳房院子里整整齐齐地摆了好几口大缸,阿黎探头而去,才发现这其中全是装的海鲜。
空气中弥漫了黄金糯米糍的清甜炸香,连带着面食入热油滋啦滋啦的声音都融入了进去。
红豆撵成沙塞到白净的糍粑里,表面裹了层金黄蛋液,再蘸上准备好的面包糠,放下翻滚热油的瞬间,糍粑便随着滋滋的声音炸上,硬挺得浮于表面。
出锅则用铁铲摆置琉璃盏中,一旁红糖熬成汁,便像是瀑布般缓缓淋在糍粑上,绯红中透出隐隐约约的金黄,咬开便是酥脆和软糯的碰撞,绵密的喜沙从中渗出,糖油混合,颇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