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商君不肯帮忙挖坑。
夜昙被迫放弃坑人的计划。
她抬起头,望着天上。
月色正好。
宫里守岁时会放浮灯,也会放烟火,但是她只能在朝露殿或者牢里关禁闭。
今天虽然不是年节,但也近岁末,算是个难得的良夜。
“玄商君,你会用法术放烟火吗?“
“为什么要用法术放,我上街去买点来放吧?”现在店铺应该也还没打烊。
也好。
“也行啊,那你记得多买几种回来。”夜昙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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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典有琴走后,院中就剩下夜昙一个人。快过年了,还出门在外的客商本来就少,整个客栈都有些安静得过分。
她望着夜空,解开外袍的系带,脱下来扔在雪地上。
好像还是不够冷……
夜昙清楚地记得,冬天的牢里,总是又冷又湿的。
雪后的大地惨白不惨白,她不知道。
她反正是只能透过高而狭窄的窗户,看见一小方天空。
夜色里,是雪与月的和光同尘。
不断地磋磨着她这个囹圄中人。
夜昙闭上眼睛,呼吸着仍带些凛凛寒意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肩上却突然传来一阵热度。
原来是身后之人给她披上了衣服。
花火在空中绽放,小小一片,却能温暖一整个夜空。
气氛正好。
真忧郁完了以后,夜昙决定开始装忧郁。
“你怎么了?不喜欢吗?”少典有琴注视着她:“你不开心,为什么?”平时她总是活力十足的,就算是生气,也要搅得所有人鸡犬不宁。现在却异常的安静。
他迅速回忆了一遍今天他做的事。
早上他去书铺买书,顺便买了点吃食。
午后就开始下雪,他们一直待在一起。他看了一下午的书。本来她应该写卷子的,但因为忽然下起大雪,她就不想写了,在那吃零嘴,看话本,顺便赏雪。
晚上她吃的是红汤火锅。肥牛肉,肥羊肉,毛肚,鸭肠是她吃的,自己吃的藕片和金针菇……难道肉还是买少了?可是她明明都饱到打嗝。
今天,他应该没有得罪她呀。
是不是自己半天没跟她讲话,她无聊了?
夜昙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她不自觉地向前迈出几步,朝着朦胧夜色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抓住月光,又似要抓住花火留下的焰尾。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披在肩上的衣服因她的动作,又掉落在雪地上。
“你先把衣服穿上。”她刚刚舞剑,现在又穿得这么单薄。
“小心着凉了。”
“我不要穿。”她一点也不冷。
衣衫单薄地立在冬雪里,让夜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玄商君,你知道吗,我爹他最喜欢我姐姐。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都会专门为她大宴宾客,然后放好久的烟花。那动静,半个城的人都知道。”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了,但她还是忘不了。
钱儿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她自己的身世。
他原以为她是画中妖,也应和自己一样,是没有亲朋的。
这么说,钱儿其实是真实存在的……那她是钱儿的执念?还是鬼魂?
少典有琴有些好奇:“专门为你姐姐?那你呢?”
“我?”夜昙自嘲地笑笑,“他最喜欢做的,就是送我去吃牢饭。”
“什么?”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了?”钱儿惹祸的能力是一流的。
“我哪有!”少典空心到底把她当什么人了!
“不过,我也可以理解他。玄商君,你没见过我姐姐,你要是见过她的话,比起我,你肯定也会更喜欢我姐姐的。”夜昙微微有些惆怅。
她一边说,一边蹲下来点地上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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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点花火照亮了寂静的夜空,绚烂之后又恢复平静。
月与雪的交融,绵长又温柔。
那天上星云,似雪,积帐饰晴,亦浸染红尘。
又似月,良宵清光,咫尺天涯。
满瓦的雪反射着月光,又四散开来,有的投映在洁白的雪地上。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在雪里,相视而立,呼吸相闻。
夜昙的脸冻得有点红,仿佛白雪中盛开的红梅。
少典有琴拿起地上的外袍,重新给她披上,系好。
“不是这样的。月下,你很好。你爹……他可能是更喜欢听话的女儿吧。”钱儿这么顽皮,她爹估计要头疼死了。
“父母也是人,是人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