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腐的气息本就充斥着整个空间，此时此刻，高嘉佑的举动也不过是为这古怪气味的海洋多添了一颗水珠罢了。
这手套一揭开吧，也不知是自虐还是虐人。明荷似乎不忍再看，匆匆别过头去，肩膀颤抖，之柔弱之痛苦，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而少年高如安却不闪不避，只是再次红了眼眶——这回不是气得也不是怕的，纯纯是瞪出来的。
天外之音的文字都抖了：【我1*&T*(&^$】
【不好意思，撞到输入框了。这什么情况？所以那位明荷姑娘也是这样？我的天，这谁能受得了啊……】
是了，如此惨象，恐怕很难有人能够坦然见之。
而这位带人前来的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也不像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儿。虽说修仙之人不可以面相揣度年纪，可，单看外表，令暎实在很像个初出茅庐、养尊处优的姑娘。她的眼底一片纯净，比上好的黑玉还要温润，直勾勾看着人的时候，恍惚有种真诚而天真的感觉。
嗯，对，就是这样直勾勾，直勾勾……的？
出乎高嘉佑的意料，令暎见了这一幕，是完全没在怕的。黑玉般的瞳子，先前是什么样，现在就仍是什么样。一样的无波无澜，一样的纯粹而认真。有天外之音看出高嘉佑的打算，没忍住，笑了：【笑死！我们暎暎可是妖族城主＆本剧女主角！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更何况只是区区马赛克而已！】
果然就见令暎又仔细端详片刻，没退，甚至还往前凑了凑。她伸手，妖力包裹住手掌，虚虚将高嘉佑露出来的那手给抬起一些，近距离查看。片刻后，问：“确实是经脉受损。不过灵力不多，是因为你用阵法压制了此地灵气吗？”
高嘉佑都愣了，因着有温凉的妖力作为阻隔，他并不太痛，甚至还觉得伤口处隐隐有几分舒适。不自觉地，他已经回答了令暎的问题：“是。可惜阵法有限，终归未能与天地之气相抗……”
这就是没法子完全阻挡灵气的意思了。
令暎就“哦”一声，又问：“那他为何没事？因为没开灵脉？”
这个“他”，不用问，指的当然是高如安。少年的脸“腾”一下，又红了，他紧紧咬住嘴唇，没吭声。最后仍是高嘉佑回答道：“是。若是凡人、凡兽，无灵脉者，本就无法引灵气入体，自然也无经脉受创之忧。”
他略一停顿，不经意地，语气中就带上了几分期待：“其实……我观几位从外间来，似乎并未受灵气侵袭之苦，不知几位可是有应对之法？”
本已经不想再期待的，却还是没能再忍耐下去。
灵气爆发已有将近一月，高嘉佑也煎熬了近乎半月。一开始，所有人都只以为是地脉异常，以至于一度稀薄的灵气重又复苏，无数修士为之而喜，却根本不知这正是灾难到来的前兆。第一日，人们趁势修行，疯狂吸纳着这散播于天地间的浓厚灵息；第二日，第三日……五日过后，这灵气不仅没有稳定下来，甚至还在愈增愈多；有服用了灵果的弟子，第二日却口鼻流血不止，浑身滚烫，被人抬进了医修所在之处，医者一番诊断，得出结论：是灵果太补，灵气过于充裕，若不能好好消化，充盈的灵气就会在身体内久久滞留、左冲右突，最后叫人血气过剩——就成这副模样了。
大衍宗的弟子千千万，不过是倒下了一个看管灵果园的弟子而已，有人啐上一口，道一声“监守自盗”，就算完事儿。
这件事同样不曾引起多大的瞩目。
然而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来。听说过灵果有恙，他们便没碰，修仙之人可以辟谷，很多人甚至连普通的谷物都没用过。可还是有人倒，更有甚者，倒下就陷入了昏迷，至今没再醒来。
这回，涉及到的还有数位大能的亲传弟子。
宗门上下终于迟迟意识到不对。灵气的浓度仍在增加，这都不是运行功法的问题了，是只要呼吸，这骇人的灵气便会一直往人身体中钻。一时间，宗门上下全面戒严，所有人手尽数行动起来，试图找到一个自救的法子。有的人连夜御剑去向远方，却绝望地发现人界已经处处如此；有的人翻遍门中藏书，寻着了几个龟息之类的功法，却也治标不治本；终于，高嘉佑将数种阵法嵌套一处，制出了一个能屏去大半灵气的阵法，可惜这仍不够用——
灵气越来越浓，哪怕用阵法滤去大半，剩下的也足以叫人经脉胀裂，皮开肉绽。高嘉佑自己一心修行阵道，本就修为不足，大灾之下，就连他也数度陷入昏厥。
无法了，掌门下令，全宗上下紧急移入地下，众人聚集一处，好叫高嘉佑的阵法能够发挥最大的功用。
但还是晚了：大衍宗乃是修仙界中最是威名远扬的宗门，每年都有数不胜数的年轻人怀揣着梦想加入其中。那些灵根上佳却才刚刚入门的弟子，甚至尚未来得及开始修行，就已经被自己那不自觉吐纳天地灵气的灵根给害得惨死门中。
而阵法终归只是拖延之计。在地下待得久了，鼻端时时刻刻都是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