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坐起来,盯着本子上的数字来回看,隔着存折本仿佛能想象到江父存钱的摸样,这是他用命存下来的钱,连治病都没拿出来,可见他的事在父亲心里落下多深的痕迹,他把存折合起来,如同虔诚的教徒抵在额头上,遮掩脸上的情绪,过往种种还在昨日一般。
程琂来到他面前蹲下,伸手去抱着他,红了眼眶:“江温,我们要好好的。”
江温靠在她小小的肩膀上,不甘地看着远处,重重点点头。
两个人紧紧相依偎在一起,宛如一望无际荒漠里彼此的支撑,往前的力量,不会止于此。
冬季事发前,工作室收入稳定上升,发起捐助名额,贵立争给了北边家乡的一所特殊学校,那是个没有网络,只有寒冬沙土的小地方,他出事前,便是从大山走出来的,可惜出来后,残酷的现实,一次失误让他失去双腿,从没想过要回去的他,也惦记过那个地方,哪怕外面残酷,亦比山上好许多,至少还有机会。
不是人人都会像他那样不幸运。
他主动联系校长,经过工作室审批后,捐赠了批羽绒服、学习物资、以及一笔钱回去,希望那儿的孩子也能过个暖冬,经转多日,校长收到后打电话感谢,贵立正在公司里忙着,嘈杂解释声音持续不断,他叮嘱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校长听到电话那边的状况,止不住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把学生交付于老师,委托村民找了辆三轮车陪她去镇上,赶了两天一夜下山,拿着物流单四处打听,仍旧没什么人知道那家公司,她又打了个电话,贵立没有接,回去几天后都没有接听电话,看着学校里的孩子试上崭新的羽绒服,悲喜交加。
她当机立断,和村民凑了笔车费,买了张到南方的票。
程琂便是刚从警局回来,看到一个拿着巨大的蛇皮袋,穿着规整,满脸风霜的老太太站在楼下,问纸张上写着的那家公司在哪里,问到她。
程琂看着这张模糊的物流面单,地址后面没有了门号,可工作室还有两个字看得请,这还是她审批的:“是物资出了什么问题吗?少了什么还是丢失什么了?”
“这个公司是你们的吗?”
“嗯。”
“全都收到了,我这趟来是想感谢你们的捐助,谢谢你们对我们的支持,这个是我们那边种的一些东西,你不要嫌弃,我就来看看,贵立,他还好吗?”
“他还好,这也是他给您那边申请的,我们清楚这个情况,您和孩子们过得好一些,我们就放心了。”
“谢谢,谢谢你们,其实这趟,我过来,也想看看他,这几天打他电话总没个信,以前也联系不上,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人了,我总惦记着看一眼。”
“好...啊,上面现在比较忙,这样,我带您去附近餐厅吃个饭休息休息,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好吗?”
“好好,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走这边。”
中午,中餐厅坐无虚席,程琂带着老太太拿号排队,又给贵立打个电话让他出来一趟,这会,客服部水深火热的,他作为特殊客服部主管很难走得开,等他过来时,已经上菜了。
老太太看到他滚着轮椅的两轮进来,那一刻站起来,满眼震惊。
“李校长?”贵立伸长脖子找程琂,直到一个熟悉的人站起来,他顿时想走,却没办法挪动一分。
程琂出去把贵立推过来,拉开椅子腾个位置,淡笑:“您就是学校的校长?”
“是是啊,贵立,你怎么,你的腿....”李校长手足无措走到他面前,双手不自觉颤着,盯着比自己矮了半身的人,红了眼眶:“孩子,你吃了好多苦啊。”
贵立最不愿被她见到这种状况,可见到了,也没办法逃避,好不容易找回声音,风轻云淡:“出了点意外,这都过去好久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害怕,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程琂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她到一边接起,转而顺道买单回来,他们已经坐下说话了。
“这单我买了,贵立,不用急着回来,你先安顿好她,那边阿超过去接手了。”程琂俯身叮嘱几句,提起包,笑着跟李校长说一声:“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回去忙,你们好好聚聚。”
贵立也是抽身出来的,程琂比他忙多了:“行,这里你不用管,先回去吧,那边等着你呢。”
“你不吃点走吗?”李校长站起来挽留,想着这些菜她都没动过,饿着肚子就回去工作。
“李校长,我吃过了,这都是给你们点的。”程琂不好意思笑笑,找个借口:“真不好意思啊,李校长,到年底了比较忙,不能陪你们说说话,您第一天过来,还是先聚聚,我忙好再找您,你们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阿涛在后门货梯蹲着狼吞虎咽吃盒饭,他这段时间全在处理退货,一车车的往里卸货,把撞坏的捡出来,等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