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泪水,就这样暴露在人前。
“大人啊,我们冤枉啊!”见来人是个狠官,几个带头闹事的难民心下一慌,立即求饶喊冤起来,企图装弱小来博取众人同情:
“是他们欺人太甚!对我们这些外来之人打压羞辱,我们气不过才上前争辩几声,大人明鉴啊!”
他们坐于地上,掩面痛苦,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似这场闹事,他们只是受害牵连之人。
商侑安居高审视着地上难民,而那难民心虚不能久视,不禁躲避着那凌厉的眼神。
沈知珉也被这场面震住了,京城何时出了这样一个雷厉风行之人?
她抬着视线看去,起初她觉得声音异常熟悉,不敢往那人身上想,如今,她就这般狼狈跌坐于地,与她日思夜想之人,见面了。
沈知珉曾幻想过无数画面与他再相逢,唯独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情景之下,她轻唤一声:
“商侑安?”
可那人并没有回应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往她身上落去,那高大身形离她不过几步,却无不透着强烈的生疏感。
望着那张冷面,她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几番想大声唤他,都哽咽在喉。
“统统押回去严审!”那抹玄衣冷漠甩袖,随后大步离去,对于坐在地上的女子,视若无睹。
“阿集!”沈知珉忙忙喊上阿集,想起身来,奈何方才被众人所推,崴了脚,阿集从众人中推挤而出,扑在小姐面前,将她堪堪扶起,却是因脚踝处疼痛,半步都无法去追。
“阿集,你可有看清楚?”沈知珉看着那走远的身影,心中有些着急。
阿集因场面过于严肃冷冽,并未抬头去看那人面相,“阿集,是他,商侑安。”
她眼神闪着光,带着希望,望着那条盛京的长街尽头,神色逐渐覆于平静,因为她确认了,就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他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城防司的士兵将所有参与其中之人统统押回,店小二及街上难民,自然也包括沈知珉在内。
城防司,牢狱--
“小姐,为何不表明身份,再让大人为小姐作保证明,我们岂会是那作乱之人?”阿集跟在小姐身后,随着看押的狱吏往昏暗牢房走去,她想不通,小姐被押到此处,脸上没有一丝不满,好似自愿。
沈知珉摇头,父亲每日公务繁忙,她怎能让父亲为了这点小事操心,她相信待官府了解事情真相后,会将她们送回的。
其实以上所想,皆不是她最真心之话,今日与商侑安一面,未曾说得上话,还不知道他如今任职何处,盛安王是否就是他?
既然城防司听他的,那一定能再见到他。
身后的狱吏呵斥着:“快走!私语什么!”“进去!”狱吏将两人关在最后一间牢房中,瞥了两人衣饰一眼,语气稍微转换了些:
“你们若将身份、父母之职、家府何处报上来,只要核实身份后,可不过审,便可放出。”
狱吏见二人衣饰不凡,想着是哪家大人的闺秀,若是自报家门,也好不多得罪。
沈知珉拉着阿集,对此只保持沉默,见状,狱吏只当她们是不知从哪偷来的衣物,作此假扮名门小姐,不然谁家小姐见了牢房,还一副淡然不哭的模样,他将门重重一关,干脆落了锁。
待牢房安静时,阿集还是有些怕的,可看着小姐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她也胆子大了许多,“小姐,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估计等到酉时,大人和夫人就该来寻小姐了。”
沈知珉忍着脚踝的疼痛,静静等着,过了一个多时辰,看押的狱吏才将沈知珉提出牢房,推搡着,“快走!大人在前面问审!”
其态度较之方才,差了许多,阿集立马起身,护主:“你怎敢推我家小姐?!”
“小姐?哪家的小姐?怎不敢报上名来?!别在这冒充身份了,等下审问之际,最好坦白说话!”狱吏满脸不屑,警告着。
阿集刚想扶着沈知珉,狱吏却推开了阿集:“大人只召传她一人,你在这里等着!”
沈知珉对着阿集摇了摇头,给了阿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踉跄着出了牢门。
待到了一间宽亮的审问室,已是背后出了汗,秀眉不自觉紧蹙起来,脚踝肿胀发热,有着钻心般的疼。
“站好了!”狱吏斥道,沈知珉站得安静端庄,两手定拢,手腕处粗链紧扣,已然勒出条红痕。
她暗自缓压着情绪,抬头看向那坐于堂案前的人,他一身深紫官服,曲领大袖,腰间束革,如刀刻而成的五官散发凌厉,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审视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