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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刑(2 / 2)

倒觉自己卑贱了?”

听他提起那场马球赛,齐芙心中更添恨意。前世二十一载人生,所有的恣意欢乐,都在那场马球赛后尽数失去。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还能摆出傲然姿态,淡然提及这些。

加害者权倾天下万人之上,受害者如履薄冰苟延残喘,这世道,何曾有半分公允?

齐芙转头看他,本想说“从家父兄长落狱,齐芙进宫告御状那日起,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卑贱之人”,可看着狗皇帝如冰如霜的脸,齐芙突觉疲累,与这样冷清冷血之人做口舌之争,又有何用呢?

齐芙不说话,魏杞泽反倒烦躁,眼神在她身上寻觅一圈,伸手从她头上拔下一支鎏金银簪,毫不迟疑地插进齐芙左臂伤口中。

插进去仍不解恨,又握着发簪使力搅动一番,直到那伤口血肉模糊,终于心中舒畅,冷笑着松了手。

而受刑的齐芙,在发簪插入伤口一瞬,就痛到失魂。全凭咬住锦被,才将痛呼声藏了下来。那尖利的发簪在伤口中横冲乱撞,每动一下,都痛如凌迟。

剧痛穿心难以忍受,齐芙差点以为自己会这样活活痛死。极痛绝望时,终于捱到狗皇帝停手。

冷汗顺着鼻尖下巴流到脖颈胸膛,齐芙整个身体都像在水里浸过一般。将死未死之际,她狠狠瞪着魏杞泽,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今之所恨,他日必倍还汝。一还十,十还百,百还千万!

内殿寂静,床帘遮掩中,玉榻之上的极刑,无人得知。

魏杞泽出了气,人性又开始慢慢回归,脸上漠色渐渐退去,显出几分慌张无措来。

“芙儿?”他有些犹疑害怕,试探着唤齐芙。

齐芙沉默,一把扯出插在左臂的发簪,用力扔在床上。

看着那带血的发簪,魏杞泽愧疚之心生起,又试探问她:“朕让太医来看看?”

齐芙依旧沉默,对他前后反差已经见怪不怪。他总是这样,施自己以非人的暴行,又在事后装出温和关怀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是情绪使然,并非他真心所为。

魏杞泽心中难堪又后悔,已经不敢再留下,正想着出去让张怀恩找太医来看看,却听齐芙突然开口。

“齐芙累了,陛下请回吧。”

愧疚与愤怒同时在心里交加,魏杞泽性格中的恶总在齐芙的冷漠与忽视中,被无限放大。齐芙冷冷一句话,就让魏杞泽心中再度生出带着恶意的怒,只是看着她手臂血肉模糊,才用力忍了下去。

帝王不愿再留,扯过鹤氅披在身上,用力掀开床帘走下去。

齐芙躺在床上,听见那令人厌恶的脚步声从床前到外屋。紧接着,便是开门声响起,张怀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

狗皇帝压着怒气的声音很快传来:“摆驾!去福元宫!”

齐芙等到狗皇帝走了,又独自咬牙撑了片刻,终于见到文竹跑进来,强撑的力气在此刻消散。

齐芙脸上已无人色,声音虚弱地唤她:“文竹......上药......”

眼前惨状远超预料,文竹走上前,只看一眼就差点晕厥。等忍住了情绪再开口,眼泪却立马滴了下来:“娘娘,奴婢这就去拿药......”

齐芙十分费力地眨了下眼,示意她快去,见她擦了泪转身要走,又出声叫住她。

文竹急忙回身,跪到齐芙床边:“娘娘可还撑得住?我这就去叫太医。”

齐芙微微摇头,抿了下干涸的嘴,哑声问她:“王之呢?”

“王内侍?”文竹有点愣,“他正在门外值守。”

“好,去拿药吧。”齐芙仰头看床顶,痛到极致已经麻木,只剩神思飘飘荡荡提醒自己还活着。

文竹领命,红着眼睛小跑去偏殿拿药。齐芙独自躺在床榻上,右手稍稍一动,本想抓着锦被,排解一些恨意痛楚,指尖却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

齐芙的手从那物件上划过,缓缓将它揽入手心。很快,那物件凉意褪去,在手心生出温润之感。

齐芙费力侧头去看:润白玉,蟠龙环,卷草云纹垫龙首。

是狗皇帝腰带上的环佩!

心里恨意滔天,齐芙刚想松手把玉佩扔出去,却听外屋传来开门声。

“娘娘,我打了温水来,先替您把伤口清洗干净再上药。”

齐芙握拳,一时转了心思。在文竹快走到床前时,咬牙抬手,将那蟠龙环藏到帛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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