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在最后坐上了裴森随便找来的车里。
她的面色苍白得可怕，瞳孔收缩到一个极具惊恐的状态，紧紧盯着自己的双手一动不敢动。
湿漉漉的液体从她鬓边的头发滴落下来，滴落在手心，将她的双手染得红彤彤的一片。还有衣服，裤子，甚至是鞋，都是。
现在是炎热的夏天，更接近梅雨天，所以空气中都酝酿着潮湿闷热的粘稠物。这些液体在这些粘稠物的催发下，发出了铁锈的人腥味。
“你叫什么？”坐在她身边的少年询问她。
“落然然，我叫落然然。”她回答。
“我叫方锦星。”方锦星同样介绍了自己。
和落然然一样，他同样被铁锈的液体包裹，半张脸都是痕迹。
经过了自我介绍，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女人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嘴角的笑容多了点不那么敷衍的弧度。
“啊，方锦星，你还没有学会开车吗？”她想起来一般询问。
方锦星手指一僵，“还没有，但快了。”
迎着他的，是含笑的眼神。
“那你要努力了哦。”裴森朝着方锦星笑。
“……嗯。”
少年的沉默在裴森的预料之中，却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
坐上车后，裴森拿出香烟，点燃之后没有吸，而是连同着打火机与其他香烟一起，丢在地面上。
“到说拜拜的时候，你们可以随便感慨两句。如果心情不好，也可以哭鼻子。”裴森装模作样感怀着，说着伤感的话，面部呈现着虚伪至极的悲伤。
这一抹悲伤还没有持续一秒钟，又转变为和从前一样的亲切微笑。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火光冲天，卷席一切的热浪将空气炙烤得滚烫。隔着车窗，甚至能够感受到肌肤上传来的疼痛感，还有一种被烧焦的错觉。
方锦星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因为在前几个小时他就遭到了同等的待遇。
只不过前几个小时即将死亡的是他，现在死亡的是“中间商”。
整个组织并不大，人数在一百人左右。有些在主楼，有一些在自建房屋内。或许不仅仅一百多人，不过这不是值得去关注的事情呢。
失去了火系异能力者的小组织，就算有特殊矿物质枪支，也不是异能力者的对手。他们甚至连拔枪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就尸首分离。
方锦星甚至可以看出来，裴森并不会从杀人中感到乐趣，也不在乎这些人中有多少人逃走了。
类似于喝水吃饭，不需要什么理由，她想这么做，便做了。如此平常，连掀起她情绪的半点波澜都没有。
在对秘书口中的尸体升起兴趣后，方锦星就再一次陷入了强制性催发的异能中。
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了裴森大脑内一闪而过的记忆画面。
那是尸体，也只有尸体。
一具尸体倒在了脚下，露出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旁边是一面镜子，这身体的主人也正好将视线投向了镜子。
当方锦星与镜子中的女人对视，便瞬间坠入冰窖。
恐惧如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了他的四肢骨骸，实质化的窒息感将他肺腔中的所有空气挤压，甚至叫他产生了名为疼痛的幻觉。
他甚至以为镜子中的女人发现了他，用一种绝对居高临下的傲慢打量着他，如同观察一个小小的蝼蚁，只要她愿意，不过是抬手就可以将他的躯体碾碎，然后挤出五脏六腑。
异能带来的画面不过转瞬即逝，却让方锦星摁在了一个事实面前。
这个用亲切笑容作为面具的裴森，根本就不是他的同班同学！
这样的事实终于打破了方锦星的所有侥幸心理。从前用以安慰自己的“橡皮擦”交情都不复存在，面对死亡的恐惧便将他的所有感官与意识都包裹吞吃。
触怒她会死，毫无用处会死，不够聪明会死，不听话会死，企图保护自己说不定也会死。
到这个时候，方锦星才明白，自己到底与死神擦肩而过多少次。
别无他法，毫无选择，所有的意识都被掌握在他人手中。
甚至于自己撕开这个血淋漓事实的这个行为，都是被她抱着玩乐的心态去引导的。
“唔！”
方锦星突然感觉到生理性的恶心。
胃部强烈收缩，呕吐感接踵而至。
在一边车窗外冲天的火光中，方锦星从后视镜中看见了后视镜里裴森的脸。
那双黑色的眼眸与他对视，而后流露出去了一种似乎是愉悦的情绪。
她仿佛在说：“终于发现了？看来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方锦星仿佛回到了记忆的画面中，面对女人的视线，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