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受了什么强烈的惊吓,把魂吓没了......哦,我不是在说白姑娘你啦。”
我哼了一声,越发不想搭理这个元猊了。
他见我脸色难看,连忙解释道:“白姑娘莫要生气,我太久没有见人,说话难免有些颠三倒四......”
原来,这个元猊不改以前通过水井偷听人家闲话的毛病,这次让他听见一户人家的为难事。
长安破落坊中,有户姓卓的穷苦人家,丈夫是个巧手的勤快木匠,为人十分善良淳朴,街坊的桌椅家具坏了,他总是免费帮大家伙修补,可不知怎地前些天失足落水后,竟再也没有醒来,街坊传言,或许是水中的水鬼抢了他的魂魄去。元猊这次来,便是希望我能去帮他一帮。
杨公子听了笑道:“这户人家与你相识么?难得你这样好心。”
元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红扑扑地道:“瞧你说的,你小的时候闯祸挨罚,是谁偷着帮你来着?”
我想象着杨公子小时候的模样,觉得大概会是个挺淘气的小少年,不由心情大好,笑道:“既是这么良善的人遭难,自然是非帮不可的。”
于是便叫上了香儿和小白,打算一起跟着元猊去那户人家瞧瞧。
元猊却摇摇头,唉声叹气地道:“不成的,天庭只准了我一个时辰的假,我这会儿得回井中去了。”
说完,闷闷不乐地走到井边,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回头道:“白姑娘,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儿呀!”
我看着他眼神中透出的不怀好意,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胆子小,经不住吓的。”
他哈哈一笑,扑通跳回井中。
破落坊并不是一个坊的名字,而是长安西北角一个破败的棚户区的统称,这里是整个长安排水渠的最下游,又脏又臭,平时连我这种最底层的平民也是不爱来的。
我们一行人在棚屋间打听,很快便问到了那户好心的卓木匠,她家在贴着城根儿底下,是日照最差的几户中的一个。
“好臭。”香儿忍不住捂着鼻子小声说道。
确实臭的很,越靠近城脚,周围的空气越是阴暗潮湿,排水渠中散发出浓烈的恶臭,真难以想象这里的人是怎么居住的。
我们强忍着腹内的翻江倒海,终于找到了那户姓卓的木匠家。
杨公子掏出折扇,在那扇牡丹刻花大门上轻轻敲了敲。
“谁啊?”门微微打开一条小缝,我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冰山美人儿。
冷冰冰的美人儿警惕地看着我们道:“请问何事?”
我连忙道:“卓娘子,我是福安坊白家道观的,听闻卓家相公遇了邪祟,特来帮忙。”
那姓卓的娘子顿时眼中微光一闪,立刻将门打开,施了一礼,道:“若仙家真能救了我家相公,妾身愿从今为仙家为奴为俾。”
我连忙将她扶起来,道:“莫说这些了,让我看看那位官人吧。”
卓娘子于是引我们入了屋内,这房子从外面看破败阴暗,屋内却能看出主人竭力布置的温馨舒适,几个小家具精心挑了好木头的边角料,细致雕刻而成,桌椅床板都被打磨地光滑平润,刻上了百花百鸟的吉祥图样,就连茶壶茶盏都是由上好的紫檀木雕磨的。
卓娘子见我打量她家家具,眉目间显出有些羞赧的神情道:“家夫却有些雕琢木头的长处,让仙人见笑了。”
这个卓娘子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十分清丽脱俗,皮肤白皙的仿佛山间的青云,一双秋水似的眼睛十分明亮。但与她清丽动人的外貌十分不相称的是,她有一副暗哑的嗓音,听起来好似大病初愈的人一般。
这么好手艺的一个木匠,这么美丽的女人却竟然只能生活在这种啊臢难闻的地方,当真叫人觉得可惜。
我心中的这种可惜在看到卓木匠本人的那一刻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巅峰。走进里屋,卓木匠本人正在榻上沉睡,这卓木匠看大约也只有二十几岁,眉若翠羽,鬓如刀裁,鼻若悬胆,唇如桃瓣,凛凛如山间长风,脉脉如湖畔秋水,明明只是个木匠,竟有几分君王贵气。
这人实在英俊至极,我跟香儿不约而同的有些发痴,杨公子在我身边很不友好地干咳两声,我才连忙正色道:
“我看他面堂发黑,气若游丝,看来确实是离魂已久。”
卓娘子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夫君的额头,叹道:“前些天大雨,他说要去抢一个员外家的活,去晚了便抢不上了,谁知地面湿滑,不小心落入水中,幸亏了乡亲们及时救起,可谁知他却再也没有醒过来,隔壁有个见过世面的寿星说,他这是在水里把魂丢了。”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帕擦着眼泪,她举起手的时候,露出的皓白手腕上露出一圈红色的胎记,好似手镯一般,更奇的是,她左右两手竟皆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突然咳了起来,越咳越厉害,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听她咳嗽声音有恙,细一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