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李姐?”卖鱼蛋的小青年以为宗政柔是来收租的李姐,嘴里说着:“李姐,你知不知道我爸——”
“我管你爸,我管你谁,滚蛋,这是我的地方,我交租了的,你走。”宗政柔一手捶在人家的不锈钢小推车上,看的俞凤枞眉头一蹙,这姑娘,脾气不大好。
说李姐,李姐就真的来了,有人告诉她,说广东道有人闹事。李姐年近五旬,身宽体胖,周身没什么首饰,但有一枚巨大的琥珀用佩玉的绳子挂了,当做项链。她说宗政柔,“还以为你不做了,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继续做。”然后说那个小青年,“你谁啊,昨天就在这里卖鱼蛋,我还以为你是她家里人。”
小青年确实打听过了,知道这条街是李姐负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交租,自己就来开了档。李姐说:“要么你现在就走,要么就把昨天今天的租交了才走,看你地上弄这么脏,还有垃圾清理费,市政统一收费的,你走不走?”
一整锅鱼蛋,推着都不好走,李姐问宗政柔,“你今晚开不开档,开我就让他走。”宗政柔见那人满锅鱼蛋都没怎么卖,退了一步,“算了,我今天才从内地回来,不开了,累,想休息。”
“OK。你交两天的租,两天的垃圾处理费,今晚上你继续摆,明天凌晨之前走人,三点有市政过来处理卫生,你必须走。”李姐说完那人,又看宗政柔,“做生意最忌三天两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原本以为你能吃苦,结果也不行。”
说得仿佛很有道理,宗政柔没回嘴,她妈让她卖了香港的房子,她还在犹豫。俞凤枞也没插嘴,等李姐走了,宗政柔过来,他们才一起开口:
“你——”
“你?”
“你先说。”宗政柔道。
俞凤枞看着她,叹口气,“以后不要站在人家鱼蛋摊前,很危险,你不掀锅,如果他用热汤泼你怎么办?”
“我也是觉得站在前面比较有气势嘛,气势不能输。”宗政柔挠挠头,“确实这个站位不好,应该站在远一点的地方。”
俞凤枞点头,“今天哪儿去了,没开档,还被人抢了位置。”
“回内地去了,今天睡晚了,中午起床,下午才过海关,抱歉啊,你等了很久吧。”宗政柔说:“我请你喝杯东西吧,你看看裙子,满不满意。”
广东道商场四楼,一间连锁咖啡店,宗政柔买了两杯饮品过来,“我没买咖啡,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怕你晚上睡不着觉。我买的黑加仑,挺好喝的,试试。”
将饮料放下,宗政柔用纸巾擦了一下手,才打开装裙子的袋子,一把抖落,“帮你重新调整了腰部设计,我自己那条是系带的,比较不好定腰围,这条改了松紧腰,好穿很多。嗯,还有裙摆,看见没,加了一个大的荷叶边,这么设计的目的是让裙子更有重量,不容易被风吹起来,我自己那条,在海边穿就不行,会被海风吹起来,太轻了。
还有——”
宗政柔想了想,“这个颜色不是我擅自改的,是我怕你女朋友嫌和我的颜色一样,所以选了这种橘红,是不是有点像爱马仕的橙色,是很像,我觉得这个颜色做这款也好看,如果做黑色,反而没那么抢眼。”宗政柔其实本人对这条裙子特别满意,她没试穿过,但裙子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喜欢。
俞凤枞点头,收了裙子,说:“多少钱?”
“哦,这个裙子不贵,主要是布料在内地买的,便宜很多,算上手工费,一共3600,我找你四百。”
“怎么算出来的?”俞凤枞纯纯地没话找话讲,这裙子多少钱他不太在意,反而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计算成本的。
宗政柔掏出个小本本,“是这样的,这个裙子的布料是一百六一米,我买了三米,那就是布料成本四百八;然后是打版,这条裙子版型和我那个是不一样,版是我妈妈重新打的,打版花了两天时间,这是人工成本吧。我妈妈过去帮人做衣服,算时薪的,一小时一百块,不贵吧,现在深圳请家政阿姨,也是三小时五百块,差不多一百七一小时,我妈妈每天工作五小时,成本就在这里了。”
喝了一口水,宗政柔补充说:“其实还未计算我的人力运输成本,我去买布打车来回,都没算。算了,不和你计较那么多,毕竟你今天一直在等我,是我的不是,对不起啊。”
俞凤枞笑着点头,“那是辛苦你了,不容易。”
宗政柔舒一口气,“那我们银货两讫了,下次做裙子还找我,别的款式我们也能接,衬衫啊,我们家过去最多就是做衬衫,您有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