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不染将自己的侧脸正好伸到贺若纤尘眼前,白皙的脸庞、俏皮的杏眼、上扬的嘴角,无不向眼前人传递着某种危险又刺激的信号。
她等待着贺若纤尘进一步的表示,可贺若纤尘挣扎一下,却是用筷子夹起自己最爱的菜,举到她嘴边。
“啊?就这个?不行,你这借我做的饭献我这尊佛,没诚意啊!”她嚼着嘴里的饭,不耽误的嘟囔着。
“嗯。”她咽下嘴里的饭,嘟起一边脸颊,伸的更近些,贺若纤尘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日思夜想都想一亲芳泽,但是此刻他却没有这么做,想想便将那瓶女儿醉拿出来,按在她脸上。
她坐在那眼神一怔,感觉一阵冰凉,扭头一看怼在脸上的酒壶,一副姐都送上门,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酒壶挡住她的眼睛,看不到贺若纤尘逐渐退去的红晕。
忽然她心下一震,夺过酒壶,仔细一闻,玄菲予临死时的模样,不断在眼前放大,这酒虽没喝过,这味道熟悉的很,和梦里的鲜血淋漓一摸一样。
饭厅里的烛火,噼里啪啦剧烈的抖动着,腾的一下摇曳而起,照亮满地的寒凉,照透漫天的风霜。烛火映出她悲愤的眸色,似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良久,她目光跌落在贺若纤尘的眼中:“你怎么会有女儿醉,从哪来的?我想起来了,司幽阁那畜生迎娶菲予那天,你在场。”
贺若纤尘看着予不染泛白的手指,神色不悦的狠狠得捏着酒壶,他回忆着那天的人和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他嘴边一串话等着出来,转念间又悉数吞回去,只说:“对,我在窗外。”
他迟疑的神色,发怔的地看着予不染,随即予不染便拿出一张面纱,俯下身遮在他脸上,只留下一双眼睛。
心跳如雷,予不染一只手,扶着贺若纤尘的下颚,轻轻的将他脸抬起,她头顶的发丝从脸颊旁滑落下来,挡住烛火的光亮,阴影下那双又圆又大,灵动炯然的眼眸里闪着深邃的情愫。
看着予不染拿出面纱那一刻,贺若纤尘所有关于那一夜的情景便尽数倾泻在眼前。
予不染眼神转而清明,似乎已经想到关键:“我几次遇见得人都是你,还没感谢你,拿回玄菲予父母的……”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红着眼眶,摘下贺若纤尘的面纱,往桌子上一甩。
她一甩衣袍,脚踩在木椅上,动作飘逸。嘣的一声,拔开酒塞,灌了一口女儿醉。
微微勾起她僵硬的嘴角,嘴唇不怒而红,转头看向贺若纤尘:“遇上你,真不知是缘分,还是劫数。”
予不染说完以后,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最终,贺若纤尘站起身将她拉进怀里,她却将贺若纤尘推开,头向侧面一转,看着门外的天空,胸腔中的悲鸣轰的一声炸开所有的理智和隐忍,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的还有那祭奠亡灵的眼泪。
她歪着头,邪魅的指着贺若纤尘的胸口:“你以为姐会趴你怀里痛哭流涕吗?不,姐姐我只会趴在这笑。”
贺若纤尘看着予不染满脸泪痕,哭得像个孩子一般倔强,让人又爱又恨。
而她的眼泪都像是都怕了她一般拼命地向外跑。
“活人的面子可以不要,但是不能不给逝者面子,她拿着请帖抱着我,幸福的跟我说,此生已无憾,就算这是穿肠的毒药,我也得替她喝了!” 真是忆苦的酒,贺若纤尘伸手想接过予不染手中的酒,却被她躲开,予不染看着贺若纤尘的眼睛,一口气干了一整壶。
贺若纤尘:“你……”
这三百年的女儿醉,不似朝醉一般清爽,口感浓郁,及其炙烈,片刻后,贺若纤尘看着予不染喝完后身子都没晃悠的往外走,心下还挺佩服,自己也是好酒之人,却没予不染如此酒量,想来她是龙的缘故?
他看着予不染还没走到门口,就突然显出真身,撞着房顶就冲上几万米的高空,他追出去,看着她在空中翻滚嘶吼,那声音泣如万剑穿心。
见多了予不染狡猾调皮,善良正直,洒脱淡泊,她的每一面都灵动有趣,他站在呼啸的晚霞中,第一次看着她这般疯魔嘶鸣,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内心所谓的坚强是那么不堪重负。
太阳已不忍抬头,直直的落入重峦叠嶂,只留下些许落寞的青灰,肆虐的严寒扑上来,没有丝毫怜悯的深入肺腑,冷得人肝肠寸断。
没有人会特别到让老天爷网开一面,乐极还生悲呢?如果有人说以后我会守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那他一定在扯淡……
从此江湖上再无女儿醉,却多了一种名叫诛心的酒,多年以后予不染才知道,原来贺若纤尘曾找过予濯清,将世上所有女儿醉,一夜之间,全都变成诛心的标签,起初众酒肆怕得罪司幽阁,都不敢卖,有的甚至换上其他名字,最后只有一家名叫镜花水月的酒肆照卖不误。
恍惚间予不染已经不见踪影,贺若纤尘寻着,便来到祭祀的那座仙山,只见她端端正正的跪在龙族遗骨前,身姿挺拔,一身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