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回答说,‘是为了羞辱你’。”
史佩均顿了顿,不屑一顾。
“他还说……不,虽然他始终用‘你’来作主语,但毋庸置疑,他说出口的每一个‘你’都是他自己。他说,他作为一个儿子,却从未被当成儿子对待;而你作为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却被他爸爸时刻关注着,甚至还故意当着他的面对你言听计从。”晨星直视着史佩均的双目,平心静气地说,“这场对话,我仔细回味了好几次。我发现欧阳尧旭的怒火,基本都集中于他父亲待他冷淡、对你却格外关爱这点上。所以我想,或许欧阳尧旭明白他表哥的死,并不该全怪到你头上,然而他本就不对你抱有好感,再加上突然失去表哥的打击,以至于情感压过理智,将你视为了害死裴井然的罪魁祸首。”
史佩均轻蔑地笑了笑:“看来你把我俩的孽缘,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嘛。”
晨星爽快承认:“因为不好光明正大地调查,所以费了点工夫。不过有些说法,我得向你本人核实一下。”
“欧阳尧旭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或许吧。”
史佩均无奈一叹,摊牌道:“我们老爸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多亏了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我和欧阳尧旭在打尿包的时候就互相认识了。”
“你们小学是同一个班的吧?”
“是啊。不过我读到三年级就回家自学了,九年义务教育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学历比我还低的富家子弟,恐怕全宇宙都找不出来吧。”
“那三年,你被其他同学排挤了吧?”
“没办法,谁教我又丑又蠢呢,被排挤也是天经地义。”
“而在所有排挤你的孩子当中,欧阳尧旭是欺负你最狠的那一个。”
“没错。如果你想知道他是如何欺负我的,我可以一一说明哦。”
“不用了。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还恨他吗?”
“恨?”史佩均语调上扬,仿佛晨晨问了一个相当弱智的问题,“尽管那时候是被欺凌得挺惨的,可你也不瞧瞧他那怂样,有半点值得我恨的地方吗?”
“也就是说,你已经不介意他当年对你的霸凌了?”
“怎么可能不介意。即使没有他表哥那桩破事,我也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
“明白了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和欧阳尧旭,下辈子都不可能和解。”
斩钉截铁地搁下不和解宣言,史佩均转过身,正欲离去,却不料晨星又开口了:“我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欧阳尧旭,才提出和解的。我是为了我们三组,为了你。”
史佩均惊讶地回身:“什么意思?”
“欧阳尧旭的脾气,想必你也了解。一旦被他发现可乘之机,你的处境就危险了。作为同组成员,我无法坐视不理。”
史佩均眯起眼,像观察一个奇异生物似的端详起晨星来,“我和你的交情,可以说几乎为零。那么我是死是活,于你而言应该无关痛痒才对吧?”
晨星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们是同事,怎么可能无关痛痒?”
史佩均眉间的皱纹加深了。他的目光变得更具渗透力,好似在窥探晨星说出此言时,究竟怀有何种意图,“你,还真是奇怪啊。”
“奇怪?”晨星一脸困惑。
史佩均收回视线,略有些无奈地说:“我和欧阳尧旭间的矛盾,大部分是来自他单方面的仇视。你若真心想助我俩和解,就该找他劝解,而不是我。”
晨星不好意思一笑:“依欧阳尧旭的驴脾气,劝起来肯定得折腾很久,所以我决定先从比较讲理的你开始。”
醍醐灌顶的一句话,令史佩均只觉脸疼得像被扇了一巴掌:“那我是彻底着了你的道了?”
“哪里。”宛若奸计得逞似的,晨星得意地扬起眉毛,“感谢你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下,你俩就不用等到下下辈子才能冰释前嫌了。”
史佩均默默在心里吐槽:那傻蛋可真是看上了一个他根本招架不了的对象啊。不过说实话,在晨星提出来前,史佩均完全没考虑过与欧阳尧旭和解这个选项。他斜眼一瞥百无聊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打哈欠的欧阳尧旭,再一扫映照着坐于后座的钟轶和钟晴的内后视镜,若无其事地搭话道:“我本以为你不会把她俩带来呢。”
“哼,不把她们带来,遇到危险怎么办?你来保护我吗?”
“如果你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什……”一瞬间,欧阳尧旭气得面红耳赤,但随即他又冷静下来,从容不迫地揶揄道,“竟要本少爷给你下跪,你就不怕折寿吗?”
“我折寿,你不就开心了嘛。”史佩均轻笑着说,“多跪几下,我或许会当场一命呜呼哦。”
欧阳尧旭:“……”
妈蛋!你就趁现在多高兴一会儿吧。我倒要看看,等下是谁向谁下跪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