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笑出了声。少年随即转头瞪向他,气急败坏地问:“笑什么笑?”
“抱歉。大概是你威胁的方式实在太可爱了吧。”甯安说完,不给少年骂出口的机会,抬首对两名警卫道,“算他跟我一起来的就好。”
警卫俩相互看了一眼,略显为难:“可是……”
“没关系。”甯安保证道,“我会看好他的。”
警卫们犹豫片刻,放二人进了电梯。少年隔着一段距离站在甯安斜后方,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带着几分警惕问:“为什么帮我?”
甯安微微偏过头,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是没料及对方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少年一噎,丢出了一个烂大街的梗:“在问别人的名字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抱歉,是我疏忽了。”甯安微笑着说,“我叫甯安,姑且可以说是沈连寂的上司。”
少年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和他长得那么像,加上又听说过沈院长有个儿子,所以我想或许是堂兄弟之类的。”
“……嗯。”不知哪根心弦被甯安无意挑起,少年忽然耷拉下脑袋,失落地说,“我叫沈文寞,是他的……堂弟。”
“叮”的一下,电梯到达十一层。甯安走出电梯,发觉沈文寞呆着不动,便回身问道:“怎么了?”
“我还是……不去了。”沉默了片刻后,沈文寞保持着垂头丧气的站姿,顿了一下又道,“反正都可以出院了,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电梯门行将合上之际,甯安突然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出了来。沈文寞愣了愣,正要责问他为何多此一举,却再次被抢先了:“你也是关心沈连寂,才来看望他的吧?看到你,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算了吧。”沈文寞陡然甩开甯安的手,厌恶的语气之中,夹藏着一丝仅有他自己才知晓的哀伤和自嘲,“他最讨厌的人,恐怕非我莫属了。”
丢下自我处决似的一句,沈文寞按下按钮冲进电梯,逃离了他怯于涉足的楼层。甯安原地纳闷了会儿,随后收拢思绪,走向了沈连寂所在的病房。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病房内空无一人,甚至连床单都换新了。到护士站一问原因,才得知沈连寂早已办妥出院手续离开了。
“为了防止接不到人,昨晚还特地发短信叮嘱,没想到还是被放鸽子了。”甯安委屈地想,继而又深深地担忧起来,“莘野一事带给他的打击,恐怕会在他心里留下成永久性创伤吧。不过,莘野到底为何背叛了部门?为什么沈连寂会说她不是秦莘野,而是秦源野?”
“连寂!你回学校了!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不需要再休息几天吗?”
一进教室,见空了一个礼拜的座位之一的主人居然回来了,蓝天立刻急不可耐地冲至沈连寂面前,关切地嘘寒问暖。可沈连寂却只字未回,仅是稍一抬首,对上了她殷切的视线。
蓝天当即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经常冰冷得令人发颤,但无论何时,沈连寂的眼神始终都深邃深沉,给人一种他能看穿人心,乃至其过往以及今后未来的奇妙错觉。而此时此刻,他不仅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亦像缺失了什么重要之物般,表情呆滞木讷、目光空洞涣散,睡乱的头发没仔细打理,瘦骨嶙峋的身子撑不起宽大的校服,领子皱巴巴地卷着,纽扣也扭错了——不修边幅的模样和以往的他相比,几乎判若两人。蓝天惊愕地盯了他良久,然后以试探般的口吻,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是连寂吧?”
仿若初上发条的人偶,沈连寂动了动嘴唇,艰难地挤出了一点声音:“……班长。”
迟钝的回应使蓝天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惧地后退一步,随后又迟疑地出手推了推沈连寂的肩膀,一脸难以接受现实的慌乱:“连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住了那么长时间的院?为什么莘野忽然退学了?”
“莘野她……不,是源野。”沈连寂从书包里取出一个装满药水的玻璃罐,如描绘其内断手般温柔地摩挲着罐身,痴迷而笑,“源野她,在这儿。”
刹那间,蓝天悚然一惊,同时胃部猛地一抽,把吃进肚子不久的早餐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鉴于沈连寂的精神状态断不能用“正常”形容,班主任高望远连忙通知了校内的心理老师和他家长。可由于沈承信没接电话,甯安和施杨便代替他来了。
尽管明白现阶段,沈连寂走不出失去秦源野的阴影,但对于自己对其精神状态的误判,甯安懊悔不已,又不禁兀自消沉起来。把他送回到家后,见他死死抱着玻璃罐不放,甯安逼迫自己强颜欢笑,好声好气地问:“早餐吃了吗?饿不饿?”
预料之内的,沈连寂无动于衷,一个劲儿把玻璃罐护在怀里,就如那天在医院里时一模一样。甯安深知强行夺走罐子,无异于掐断他最后一缕气若游丝的神智,所以将此下策驱逐出了选择项。可他又无法放任他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