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会不可避免地降低工作效率,可比起效率,“上层”似乎更重视异类的保密性,即使是在其狗屁不如的现在。
前不久,欧阳尧旭和甯安共同负责了一起案子。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但这并不意味着案件性质就不严重:自从异类正式登上人类历史舞台以后,新口街道发生了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恶性杀人案。鉴于死者尸体被糟蹋得触目惊心,联络科一度怀疑此案乃异类所为。然而等抓住犯人后,才发现他实则为普通人,而他亦是刻意将尸体弄得七零八碎,以误导调查人员的调查方向。甯安本打算就这么连带着证据把他打包送给公安局,可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却在审讯过程中产生:犯人始终坚称他只破坏了尸体,从未将尸块按照原来的形状拼合起来。
虽然有些在意这货究竟被“何方神圣”看上眼了,但这终究不是自己分内的事,于是欧阳少爷奉组长大人之命准备好了回档文件,计划于今早提交。可站在联络科办公区门口,他却犹豫了。
不是因为费尽心思编写整理的文件哪里有疏漏或错误,而是因为他忽然想到,拼接被破坏得稀巴烂的尸体这种事,绝非一般人做得出来。就像大家都误以为这起案子的犯人是异类一样,谁也无法保证拼接尸块的人不是异类;而且即使他姑且没有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因为失去尸块拼合而越过不该越过的那条线。所以,这起案子还没有结束,要把那个在暗地里对尸体动手脚的家伙揪出来才行。
……好吧,其实这些都是借口。欧阳尧旭之所以踌躇不决,是因为提交了文件后,他就得回三组办公室了。
就得去面对甯安。
他攥紧手上的文件,忽然大步流星地迈开步子——
当初查案时,欧阳尧旭已经和甯安走访过了新口街道,而现在为了收集拼接尸块之人的线索,也只能再走访一遍。考虑到犯人的犯案地点限于新口街道、犯案时间不固定,若想次次在尸体发现人之前拼接好四分五裂的尸体并全身而退,就必须在犯人犯案后即刻行动。如此一来,这个人一定对新口街道的地形和犯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并极有可能就居住在新口街道。
欧阳尧旭一边回忆死命塞进脑袋的甯安教授的知识,一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思考起来。不过他不明白的是,将支离破碎的尸块重新拼到一起,有任何意义吗?尽管世上有给尸体整理遗容的遗体化妆师,但欧阳尧旭觉得这一职业完全没有存在必要——反正最后还是得运去火化,整不整都无所谓。更何况,怀掉的东西就是坏掉了,不管怎么修补,都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欧阳尧旭是如此认为的。
彼时被害者尸体的惨样在新口街道流传开后,大部分居民都受大环境影响,先入为主地断定有穷凶极恶的异类潜伏于附近,以至于如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可终日,甚至畏惧前来调查的甯安和欧阳尧旭。如今看他又来了,人们又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表情僵硬地请他进屋。大概在他们眼中,与异类对立的人,就和异类一样可怕吧。
虽然说辞不同,但从表意上看,居民们几乎众口一词:没人对拼合尸块的那个变态有任何头绪,而且都是一副巴不得欧阳尧旭赶快离去的模样。之前走访时,由于基本上都是甯安在说话,所以欧阳尧旭的感受不甚分明。然而这次,他深刻体会到了被本不应该排斥自己的人所排斥的滋味,一股坐立难安的烦躁感浮上心头,令他既委屈、又恼怒。为什么塞勒涅的首领不把部门和行动专员的存在跟监护手环一起曝光?为什么人们会害怕保护他们的人?为什么自己要来这里干徒劳无功的事?为什么自己非得因为她们在甯安面前抬不起头?为什么甯安更重视她们?为什么世上一定要有异类存在?
欧阳尧旭蹲在墙角,像个无处可归的流浪儿般湿润了眼眶。他没有哭出声,但还是忍不住呜咽了几下。片刻后,他收拾好泛滥成灾的情绪,擦掉眼泪,整理了一番仪容,再来到最后一位住户的家门前。
说实话,欧阳尧旭不太敢接触这位住户——尽管有可能是错觉,但他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自然,好像他早已认识自己,并且对自己抱有不太好的感情一样。他咽了口唾沫,抬手按响了门铃。
大约十秒后,门被打开,男人露出了略显阴沉的脸。欧阳尧旭不自在地咳了咳,说:“不好意思,祁先生。关于上次的杀人案,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那个案子的话,犯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是的。但还有一个疑点尚未解决。”
“这样吗。那好,请进来吧。”
因为对祁致这个人心怀顾忌,所以来之前,欧阳尧旭稍微打探了一下关于他的消息:普通大学出身,在普通公司做销售,单身独居,对邻居态度不冷不热,平时也不见带朋友回家玩。一言以蔽之,就是对人际关系不上心,却做着对人际关系有一定要求的工作的怪人。
祁致沏了两杯茶放到茶几上,然后在来客对面坐下。欧阳尧旭也不客套,单刀直入地说:“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人跟踪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