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眼神儿，怎么就这么好？皇帝轻叹了一口气道：“忘记你今晚看到的，半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可记下了？”
沈蕴垂头：“是，微臣遵命。”
为了让沈蕴尽快忘记这一段，皇帝岔开话题问道：“储公公晚上去看望令妹，看到南宫四少爷也在，他与你们沈家，何时走得这般近了？”
沈蕴心中一惊，来了来了，皇帝质问了，怎么办，怎么办，应该怎么回答？
他纠结万分，迟迟不语，皇帝没耐心地嗯了一声，沈蕴连忙答道：“回圣上……您关心舍妹，微臣感激不尽，南宫四少爷今夜约了舍妹一同出去游玩，出了件命案，四少爷不放心，便将舍妹送回家来，微臣自是要感谢的……没想到四少爷想要求娶舍妹，舍妹也愿意，微臣便同意了，让四少爷早日上门提亲……微臣的家事，让您笑话了。”
皇上啊皇上，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微臣暗示得如此明显，您总不好棒打鸳鸯吧。
皇帝心里倒是高兴，不过想起钰霜的惨状，又敛了神色道：“方才你也瞧见了，南宫二小姐受了伤，中了毒，正在寻医问药，南宫家只怕暂时无暇分神其他事，你可要多通融一下啊。”
这是啥意思？二小姐受伤，南宫家的长辈无暇管南宫盾的事吗？这倒是可以理解……等等……难道……皇上您为了拖延时间，亲手毒害了自己外甥女？
这，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沈蕴太过于震惊，迟迟没有回应，皇帝见他一脸惊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道：“你别想太多，等二小姐伤愈之后，朕亲自给南宫盾和沈绵赐婚，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这是您自个儿说的，可不许反悔啊，沈蕴高高兴兴地谢主隆恩，退了出去。
方才所见，他已经让自己忘了，跟着皇帝做事，还是知晓的越少越好。
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皇帝被惊了觉，这会也没了睡意，让值夜的公公，将今夜那起案子的案卷拿过来，细细查阅……
明月已升到了半空，有人影掠过，划破圆月，又消失无踪。
为了方便传唤，楼老太医的府邸离皇城很近，宫云朔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楼府。
一路上，玉小霜已经将霁月与楼老太医的关系告诉了宫云朔，他松了口气，如此，楼老太医应该会好好医治霜霜的。
二人避开正在打瞌睡的值夜小童，潜入楼老太医的房间。
楼老太医年纪大了，本就睡眠浅，听到细微的动静，就醒了过来，看到两团黑影，惊得险些叫出声来！
宫云朔立即捂住他的嘴道：“深夜打扰，请老太医恕罪，实在是情况紧急，还请您能施以援手，赶紧救人。”
老太医本来又惊又怒，听到“救人”二字，冷静下来，他点了点头。
宫云朔松开手，搀扶着老太医下床，楼老太医披着外裳，被宫云朔带到桌前，借着烛火看到玉小霜，吓了一跳。
你们俩为何会在一起？二小姐怎么伤到了眼睛？楼老太医竟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
宫云朔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楼老太医点了点头，拿出药箱来，拆了布条，掀开眼皮查看，里面已经发红发黑了。
楼老太医眉头紧锁，当即拿了银针扎在眼周穴位上，一根接着一根，轻轻捻着。
渐渐地，玉小霜感觉没那么痛了，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楼老太医收了针，又替她包上布条，询问了几句，便道：“祛除了一部分毒，若要根治，老夫无能为力。”
玉小霜谢过：“多谢楼老太医，这会已经没那么痛了。”
她的双目红黑发肿，疼痛难耐，却还能如此淡然，楼老太医心下佩服又怜悯，他有些不忍道：“我那徒儿小月若是在……只怕也……”
宫云朔出声打断道：“我们打算去找南宫家的六叔，听闻他是用毒解毒的高手。”
楼老太医怔了怔，不太确定道：“若是他，或许可行，老夫已经用银针压制了毒性，再加上原先的药粉，应该能延缓六七日。”
宫云朔并未松口气，他扶着玉小霜先去门口，让她等自己一会，宫云朔转回来，低声问楼老太医道：“若是南宫六叔也救不了，会如何？双目……会毁去吗？”
说到此处，宫云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若是霜霜瞎了，他就是霜霜的眼睛，他会照顾她一辈子。
没想到楼老太医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仅如此，毒会遍及全身，只怕那时……性命不保啊……”
宫云朔倏然瞪大了双目，万万没想到此毒竟烈及至此，居然危及性命！
在门外等着的玉小霜也侧过头来，她本来就耳力过人，眼睛看不见，耳朵更加灵敏，听到此处，她打了个寒颤，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