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夫人还是一福:“皇上,礼不可废。”
皇帝无奈,虚扶了一把,又仔细瞧了瞧玉小霜,有些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肩,倒叫她受宠若惊。
皇帝仔细瞧了瞧太后的面色,有些困倦之意,便道:“母后,儿子听说您最近睡得不安稳,太医瞧了,给您开了方子,可今日瞧见您依然气色不佳,怕是方子不对症,不妨再宣太医来瞧瞧?”
“不用。”太后见南宫夫人面露忧色,摆了摆手示意没事:“那方子有没有用哀家不知道,只是哀家最不爱那些药汤汁儿,服了一回太过难以下咽,就停了。不过太医说睡不安稳是吃食过多,不消化,哀家晚膳用少一些,膳后多走走,也是一样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太后本就是将门之女,也是学过武艺的,不过到底上了年岁,哪怕受了点小风寒对身子都是不小的损伤,他们怎么会不担心呢?
“姑母,若是晚膳用的少,膳后走动多了,您就寝时又饿了怎么办呢?那时候再进食更是影响睡意,如不进食,又因腹饥难以入眠,可怎生是好?”南宫夫人柳眉微蹙,话音待着焦虑。
皇帝思量片刻道:“母后不爱喝药,是儿子想的不够周到,不如吩咐太医院和御膳房拟定出一套食谱,用些易消化,促安眠的食材,以食疗的法子调理调理身子,您看可好?”
太后缓缓点头,笑意深了些:“你二人想的细致,就按皇帝说的吧。”
皇帝和南宫夫人相视一笑,这才松一口气。南宫夫人想起一些安神的花草茶,配方功效一一说来,推荐给太后饮用,太后挂着笑听着,在皇帝的建议下,挑了些花草茶让钱嬷嬷记下。
温和的笑声,满室的暖意让玉小霜移不开眼,只是在她的观念中皇室多是尔虞我诈,有时候即使是至亲也逃不过牺牲的命运,而眼前母慈子孝的场景,倒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却又希望这份情谊可以纯粹长久。
直到皇上经过玉小霜身边,说了句随我来,她才从神游中惊醒,愣了愣,旋即起身朝太后和南宫夫人一福,紧跟皇帝的脚步往南边的隔间走去。太后和南宫夫人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闲聊,钱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侍立在一旁,只有褚公公跟了过去。
玉小霜随皇帝穿过隔间,进入一间小室,桌案笔墨,书架兰草,雅致馨香,室中挂着一幅字,御笔亲提:朗月轩。皇帝覆手而立,不怒自威,唤道:“玉小霜。”
玉小霜身子轻颤,单膝触地:“属下在。”
卫国开国之初,根基不稳,邻国北漠和南玥时常兴兵犯境,并派细作潜入中原地区,伺机作乱,开国皇帝便选派了一部分密卫,一是潜入敌方大营,配合我方边防军士御敌,二是深入朝野,清除敌方细作。
此计收效颇丰,给敌国以重创,北漠和南玥有所收敛,这么多年来边境虽偶有摩擦,却无大的战事。
而这些密卫便被赋予了新的任务:除了一小部分留在北漠和南玥及时了解邻国动向,大部分都被分派到卫国朝野,监视或查探,巩固皇权。后来,正式设立了隐门,暗中搜罗合适之人加入,将他们培养成为密探。
南宫钰霜便是其中一名密探,太后和南宫家的少爷们都知道她为皇帝效命,但是具体做什么事情,没有过问。巧的是,南宫钰霜在隐门中的代号就叫玉小霜,若不是她事先了解过情况,皇上这一叫,她便以为自己被拆穿了。
皇帝坐到案前,往砚台中到了些许清水,不疾不徐地研磨:“嗯,起来回话吧,这秦奎的事情处理的尚可,不过花费的时间多了些,晚一步只怕就打草惊蛇了。”
玉小霜抱拳颔首:“是属下的办事不力,此后会多加注意。”
“秦奎遗留下来的那些信件,你可仔细看过?”皇帝取了支羊毫,细细蘸墨。
那信南宫钰霜自是看过,玉小霜孩没见过,倒还有些记忆,皇帝这么问,想必是信中除了贪污的恶行,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皇帝半天没听到回应,也不催,只是抬眼看了看静默思考的玉小霜,便抚平了宣纸,提起吸饱了墨汁的羊毫准备书写,笔尖触及纸张的瞬间,玉小霜开口的声音传来:“回皇上,属下已看过,其中有几封与‘阎先生’的来往信件非比寻常。”
“哦?”皇帝顿笔,纸上“阎先生”三个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他将羊毫搁在青瓷釉的笔架上,才道:“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