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展开这熟悉的书页,姜时留缓声读道:
“世上再多美好良善,终究抵不过商人心中的贪婪执念,金钱和宝石比任何东西都能打动商人的心。
他在欲望里沉沦迷惘几十年,终于被唤醒了内心的良知。他向真主祈祷、忏悔,对自己的罪孽供认不讳,最终在绝望之下,拿起金币吞入肚中,将生命和罪孽绑在了一起。”
顾俏儿看了姜时留一眼:“吞金自杀?”
姜时留点了点头:“看来今晚商人要遭遇不测。”
“好富贵的死法...那我们...要告诉他吗?”
顾俏儿有些犹豫,她的无数次经历告诉自己,在这人吃人的念境里,好心不一定有好报。
姜时留一眼便看出了顾俏儿的顾虑,她沉思片刻,将书页折起让顾俏儿揣在怀里:
“消息告诉他。晚上我提前去外面蹲点,看能不能趁‘祂’下手时找到更多线索。
至于商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二人踏上返回教堂的路,虽都没说话,却也都默契地在心里预设起了商人的反应。
回去的路不长,很快便到了教堂的正厅门口,姜时留正想稍稍留意商人的踪迹,打开门却发现众人密不透风地围在了大厅中央。
顾俏儿感到有些奇怪,出声道:
“大白天的不出去找线索,都围在这儿干什么?”
空气中飘来一丝血腥的味道,姜时留鼻子动了动,随即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骑士回头看了看顾俏儿,斟酌了一会儿,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死人了。”
死人了?!这还是白天,明明还不到死亡时间,怎么会死人?
姜时留二人面面相觑。
“谁死了?”顾俏儿连忙问道。
骑士沉默着让开了一条道,粘腻的血液顺着骑士让开的位置漫延,在地板上渗透开来。
姜时留上前一看,只见那人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走得极痛苦,
他胸口上直直地插着一支开了槽的弩箭,可以看出弩箭威力极大,几乎将胸背射了个对穿,血顺着血槽渗出,流了一地。
这人的身份不言而喻,他双手几乎戴满了金银宝石戒指,身上的高档布料此时浸在刺目的红色液体中,华丽且枯败。
这张脸,这身衣服,不是商人是谁?!
此时别说顾俏儿,姜时留也暗暗一惊,自己才刚刚得来书页,竟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人就先一步死了?
“这...这不应该啊...”顾俏儿惊得一时嘴都合不拢。
唐沐阳奇怪道:“什么不应该?”
“这...”顾俏儿“这”了半天,却像是失去了语言系统一般,最终也没能说上来一句完整的话。
“他是怎么死的?哪里来的弩箭?”
姜时留四处看了看,教堂大厅里窗户都紧闭着,教堂内也没有可以迅速隐蔽自身的躲藏之地。
唐沐阳努了努嘴,示意姜时留往左边看。
姜时留顺势看去,发现左边窗户上,原本精美的七彩玻璃碎了一地。
看来弩箭穿透玻璃,直接插入了商人的心脏。
“所以根本没人看到是谁杀了他?”姜时留皱了皱眉。
骑士开口道:
“第一排的椅子下有一个很奇怪的开关,我和商人一起发现的。
出于谨慎我并没有拉动开关,但商人寻找书页心急,不顾我的阻拦,擅自拉了,所以后来才...”
开关?姜时留陷入了沉思...难道书页并不是唯一触发死亡的方式?如今看来这个教堂看似安静,却也处处隐藏着杀机。
在寻找书页的过程中,不但要想方设法逃过自己的死亡剧本,还要处处小心随时到访的死亡陷阱。
唐沐阳看向顾俏儿:“你刚才说什么不应该?”
顾俏儿显然也被这个关于开关的答案惊呆了,不敢置信地从怀里掏出二人在塔楼上找到的书页,递给唐沐阳。
“什么玩意儿这是?”唐沐阳接过来打开一看,瞬间脸便黑得跟锅底一样:
“我靠!吞金??”
唐沐阳麻木地将书页递给剩下的人相互传阅,
几分钟之后,在场的各位面色各异。
顾俏儿和唐沐阳呆若木鸡,骑士似乎在思考什么,而裴予睿则还是那副不紧不慢,毫不吃惊的表情。
回忆起来,不论是哪次念境,裴予睿好像都保持着一副了然于心的状态,
虽然表面上依然非常夸张地装着无辜茫然又害怕,但即使死人的场面再惨烈,姜时留总觉得他那表面下透着的,平静如死水的眼神与整个念境都格格不入。
那眼神不能说冷漠,姜时留斟酌后想到一个相对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