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乌鸦振翅的声音,几片漆黑鸦羽从窗外飘进来。
他偏开目光,看向报信的乌鸦,“有人往这边来了。”
“一般人看不穿外面布置的幻术,”雪微微挑眉,“白眼?”
鼬微笑着颔首,“还没发现,只是例行搜查,要杀了吗?”
“他不在我的名单里。”雪遗憾地叹息一声,“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她霍的起身,“去青女大人的神祠,我要开启归墟之阵。”
青女大人?
归墟之阵?
这些都是什么?
鼬不明所以,他第一次听见雪语气尊敬地说“大人”这个词,她素来不把任何人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偶尔吐出这两个字,也多是嘲讽的意味。
没时间一点点解释,雪把搭在椅子上的火云袍卷起来,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鼬稀里糊涂地跟着她走,解除“幻景霓裳”后,雪的步伐越走越快,鼬被她牵着小跑起来,恍惚间回想起五年前刚进晓时,她也是这样拉着他一路跑到会议室。
这个瞬间,他突然冒出一个短暂而隐秘的念头:
若是雪牵着他要一直跑到天涯海角,他也很愿意和她远走高飞。
——
神祠位于雪之一族族地的最中央,也是最高处。
鼬跟着转了六七个弯,路越走越宽阔,远远就看到青砖白墙围拢,整齐的台阶高高伸向肃穆的冷白殿宇。
因为常年潮湿的气候,石阶上爬了许多细软的青苔,晨曦晕染朝霞,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是雾蒙蒙的暖光,照在青苔上显得生机勃勃。
台阶之上,便是一座石制环形建筑,八方形的游廊环绕一圈,典雅写意,清幽侘寂,乳白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熙光下愈发耀眼。
抬头看时,两扇白玉大门紧闭,材质厚重,无锁自合,中心处雕刻着古朴的纹路,与雪之一族的家纹相似,但要繁复细密得多。
踏过苔痕盈绿的石阶,两人在门前站定,雪定了定神,久远晦涩的记忆与此时的景象交叠,一幅幅画面在眼前疾掠而过,明晰而生动,仿佛是泛黄胶片的定格。
热闹和死寂隔着岁月在此重合。
停顿回想片刻,雪双手结印,这印法复杂无比,耗时也长,幽蓝光芒在五指之间不断地隐现着,首尾相连流转,好似□□一般。
她并起皎白的手指,勾纵着流烁的辉光,印法□□向前倾覆,与石门纹路相合,瞬间无形之中泛起一丝波动。
白玉石门犹如判官手中的折批,揭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我进去,不合适吧?”
想问的太多,反而不知道从何问起,鼬颇为好奇,话到嘴边却只吐出这么一句。
作为出身大族的家主长子,他清楚这种地方不是外人可以进的。
“按规矩来说应该不行,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哪管什么规不规矩?”
她拍了拍鼬的肩膀,“没事,别把自己当外人。”
鼬不禁失笑。
推门走进,便入过殿,两扇门扉自行合拢,纵目一览,左右各有配殿,正殿两侧也有耳殿,游廊翘起的檐牙挂着青铜风铃。
迎面的正殿乃主祭之所,阵法保护之下,殿内洁净无尘,兼有小巧别致与端庄大气之美。
院内左侧,矗立着一幢盘龙石碑,其上是密密麻麻的篆体碑文,与现今通用文字有异。
“雪之一族历来信奉霜雪之神青女大人,我母亲便是最后一代司祭,这碑文记载的是青女大人的神名和神职,再往后便是我族千年历史。”
站在石碑之前,纤细的手指拂过一个个古篆字,雪缓缓念出:
“青女,天神,青霄玉女,主霜雪也。
青女乃出,以降霜雪,行十二时之气,以至于仲春二月之夕,乃收其藏而闭其寒。
遂古之初,污瘴频生,极北六月大雪,先祖于冰原得遇神降,霜封雪冻,掩邪秽不洁,祛病消灾。
恩泽照临,既安且宁,谨以至诚奉之,蒙天神赐佑,得御霜雪之力,居极北冰原,长侍吾神。
六月逢神,故以水无月为姓氏,乃传雪之一族,家纹‘云容冱雪’,家训‘冰清玉洁’,世代祭奉霜雪之神,不得改弦易辙,违者非我族人。”
碑文很长,她没再接着念下去,话音一转,说起这座神祠:
“祭祀青女大人的神祠,唯司祭可开,非神祭之时不得擅入,所覆封印与地下海眼相连,接引潮汐之力,生生不息,强行破除会引动海水倒灌。
也正是因此,我族旧址才能保留至今。
雾忍就算搜查,也不会搜查这里,因为他们进不来,也看不穿。”
说到这,她冰蓝色的瞳仁稍稍一转,唇边笑意是说不出的嘲讽,
“封印阵法虽巧妙,但仍有缺陷,虽然海眼无法禁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