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像心中演练过的那样熟练地来到仁王一華身边,以一副邻家哥哥的姿态开口,“一華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说给我听听。”
分担过同一份彷徨,让她感受到他的陪伴,是拉进两人距离的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仁王一華想了想,然后笑了,用一种过于轻松的语气说着一些在幸村精市听来有些压抑的话语。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身陷某个梦境太久了,那个梦里,摆在我面前的似乎永远只有一条狭窄的楼梯阶梯,我站在那里,身后是看不清的黑暗,除了沿着阶梯既定的轨道前行,我别无他选。”
“爬的久了,或许是累了,我想要回头,但身后早以被黑暗吞没,我去看向四周,四周是和我一样的,向上攀爬的人,那样沉默的,默不作声的前进。”
“直到最后,我爬到了阶梯的尽头,看到了不同的风景,尝试着去触碰时才发现,原来我们之间存在着一道我无法触摸的屏障。”
仁王一華说得含糊,她不期待幸村精市可以理解,她只是想借机抒发内心关于上辈子的无措与局促。
那个世界,那个社会里,她受够了那种被迫攀爬的生活。
站到领域的顶端又能怎样,她依旧得不到所谓的自由,亲眼去见证社会的繁荣,而她想做的只是感慨自己的可悲。
她厌恶的从来不是医学,而是被迫献身于医学,只能任凭社会摆布的无力感。
幸村精市听完仁王一華的叙述,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开口,直到仁王一華展开笑颜,轻柔的说着“没事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他朝着她伸出手。
“要试着牵上我的手,在这段阶梯上跑跑看吗?”
幸村精市这么说着,落到仁王一華身上的眸光温柔而舒适,“或许,一華所不安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梦只是梦”
面前少年的手展开着,如同它的主人那样平和的等待着,望着那只手,仁王一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里只剩下幸村精市那句“梦只是梦”。
是啊,上辈子的那些,她早已经逃离了不是吗,现在的她,是她也不是她,何苦再去为了上辈子的那些为难。
少女的眼睫轻颤着,闭眼再睁眼,细白的手掌已经搭到了幸村精市的掌心。
她的手覆盖着他的,因为有些小,几乎是下面他整个手护住了她的。
仁王一華,“幸村同学,要麻烦你了。”
少女看过来的目光是满满的信任,在这样的表情目光下,幸村精市觉得自己有些不自在,他垂眸掩去眸底的异样,“交给我。”
话音落下,幸村精市收紧手掌,将仁王一華的手整个握在掌心,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和她十指紧扣。
但是不行,那样太冒犯了。
幸村精市牢牢牵住仁王一華的手,“要上了!”
仁王一華:“好。”
仁王一華被幸村精市牵着往前跑了两步,随后迈上阶梯,除了最开始的不适,渐渐的她也适应了这种奔跑在阶梯上的感觉。
并没有想象中不安,反而是……
仁王一華望着幸村精市被风吹动的衣摆,眼睛眨了眨,随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脚下的阶梯上。
两人跑上去,幸村精市并没有放开仁王一華的手,而是牵着她往下走,似乎在缓和前面的往上冲的刺激,“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儿,并没有那么可怕对吧?”
仁王一華点头。
还差十几节台阶的时候,仁王一華感觉手居然被松开,幸村精市撇下她,往下快走两步,转身站在阶梯下温柔的望向她。
“跑下来试试。”
他就站在那,那么温柔的对着她开口,像是教稚童骑车的长辈,被自己的想法笑道,仁王一華忍不住柔和了眉眼。
她抬脚,想要往下跑,那一瞬间却还是感到了不安。
她想闭眼,又不敢闭眼,狠狠心,咬牙小跑下去,最后两节台阶时,她还是闭了眼,稳稳落入某个怀抱。
那怀抱温暖而熟悉,只是不再散发出消毒水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少年的温润干净的味道,像是一缕缕阳光散在身上,温暖轻柔。
幸村精市护着她,动作克制,“很棒。”
仁王一華笑了,在她怀里仰起脸,眼底缀满笑意和他的脸,“幸村同学,我很开心,谢谢你。”
幸村精市跟着她笑。
不要让他等太久啊。
……
贞美妈妈的电话是在幸村精市提出送仁王一華回去的时候打过来的,仁王一華和贞美妈妈交代清楚状况,又是一番叮嘱,这通电话才被挂断。
仁王一華和贞美妈妈的通话没有刻意避开幸村精市,所以,通过仁王一華的回话,幸村精市也能猜出通话的大致内容。
幸村精市看向仁王一華,“我送你回去吧,这样贞美妈妈也能少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