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为被,莫茵终于睡上了一个好觉。到旭日初升时,莫茵浴光而醒。
林间鸟儿啼叫,身旁伴侣环抱,莫茵听到远处一阵又一阵的呼喝声,将她的睡意一点点地吼尽了。
瓦片之上,莫茵小心翼翼地往上攀爬,余光瞥见巴里特也醒来打算跟上她,莫茵忙摆手示意让他原地等着——就巴里特这块头房顶没塌就算好了的,可不敢让他跟上。
莫茵小心翼翼地爬到房顶最高处,远远地看到有一群人正在操练,耳边能隐约听到什么口号,接着是箭矛破空的凛然啸音。
“咻咻咻——”
空地上的女人们数箭齐发,紧接着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难怪第一次见到这里的女人时她们都身手了得,原来是每天有在训练。孟爷的这些部下,可谓是又能“赚钱”养家,又能“保家”御敌。
不过,孟爷的算盘啪啪响,现在都打到莫茵她脸上来了。
正腹诽着,下方正在操练的仙二突然带着女人们围住了一个人。
莫茵定睛一看——又是紫悠。
离得远了,莫茵听不清楚她们说了些什么,但听到众人整齐划一的倒数三声后,仙二竟和紫悠肉搏在了一块。
莫茵扬伸长脖子,刚想看得仔细一些,就见紫悠竟不敌仙二被揍倒在地上。
——这……不应该吧?
“叩叩。”
莫茵下方倏然传出一阵敲门声。
莫茵与巴里特对视一眼,巴里特抬脚轻点掠上,揽住莫茵一把将她带了下去。
“你找我?”
仙五被身后的声音吓得身形一颤,转身看到了眉眼沾着露水的莫茵,正端量地盯着她。
“这是孟爷的一点心意。”仙五很快恢复了沉静,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莫茵低头一看,仙五手中捧着一套崭新干净的衣服,和寨子里的人穿着的一样。
“好意心领了,”莫茵抬眼一笑,“我还是更爱穿自己的旧衣服。”
仙五一脸“果然如此”地收回了手,却还是规劝一句:“孟爷只是很欣赏你。”
莫茵保持微笑,不置可否。
打发了仙五,莫茵在吃过早饭后,拿上工具去了梯田,和昨天一般无二地劳作了起来,仿佛一个勤勤恳恳劳作,等待换取报酬的老实之人。
“仿佛”。
一直到正午时分,仙五挽着一篮面包来分发午餐时,莫茵才从梯田上走了下去,她看到站在角落里的紫悠,仿佛一个默默无闻存在,逆来顺受等待的卑微之人。
“仿佛”。
莫茵知道,紫悠绝不止于此。
生活折弯了紫悠的腰,却没有磨灭她的意志,莫茵仍记得在紫悠眼中看到的那如傲雪凌寒般惊心动魄的一眼。
她从来都没有害怕,也不应该害怕。紫悠只是在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机会到来的那一天。
现在,机会来了。
紫悠领到食物,悄悄地抬眼,看到了莫茵垂眸打量自己的视线。
——她看了有多久?
一个念头闪过,就见莫茵轻轻摆头,示意想和她单独谈话。
紫悠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远处的大树,然后悄然离开人群。
不久后,高山之上的这颗不起眼的大树下,莫茵和紫悠两人汇合在此。
“我们合作吧。”莫茵开门见山地道。
紫悠稍稍抬眼,却并未应答。
“我知道你在盘算我什么,”莫茵上前一步,十分坦诚,“我也一样。”
——紫悠似乎需要她来达成某种目的,正巧,她也一样。
紫悠被莫茵洞悉的视线刺得退了一步,只强调:“我有让你离开。”
“现在已经离不开了。”莫茵道。
紫悠沉默了下来。
莫茵从紫悠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孟叔果然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莫茵冷冷一笑,快速靠近紫悠身边,用只有她和紫悠能听到的声音,在紫悠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紫悠听后,惊诧得猛退了一步,看莫茵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莫茵瞳中噙着自信:“这,也是你的目的吧?”
——紫悠忍辱负重地隐忍蛰伏在仙悦园,并不单单只是她口中的“我没地方去”而已……
紫悠审视莫茵片刻,眼中的畏惧渐淡了,那张一直贴在脸上不曾摘下的面具,第二次显露在莫茵面前。
无畏无惧。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紫悠和莫茵一样的狡猾。
莫茵蓦地笑了:“那我静候佳音……”
森林之间,两个女人的交谈静去,互相看着彼此,皆看到一个远被低估的、打上了“柔弱女人”标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