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萧敏拽着一名女子走过来,一揪她的衣领,迫她抬起头:“仔细看看,你可认得此人?”
那女子眉目姝秀,纤柔楚楚,可不正是华英么?撇开那几分不协调的生涩感,举止、神态都挑不出毛病。终究雾里看花,难辨真假。
关苍寄再度转向萧敏,疑惑地一瞥。
“此人扮成华英,以假乱真,非一日之功。你们没在月下垣见过?”
“没有。”
萧敏不甘地咬了咬唇,盯着如姬,把秀眉一扬:“别以为这样我就抓不到你的底细!本小姐不日便回总坛,带你去认认脸!”
只是这通火气发出去,却没有得到回应。如姬的目光还未从关苍寄身上拿开,眸若泉渠,氤氲着某种清清亮亮的光彩,那感觉就好像,我手里有只花瓶,而你碰巧带来了鲜花。
关苍寄抱着手往竹子上一靠,想看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开什么小差?”萧敏皱皱眉,明艳的眉眼浮现一丝锐气,“你价值也有限,若问不出什么,便交给水意前辈,让被魔教伤害过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如姬低下头,手指勾着衣裳上的缎带绕了几圈,坠在腰间的锦囊摇摇晃晃,忽地一散,撒出满地石头子儿,五光十色,个个璀璨。
那些小石子是打百里沟捡回来的,莫非和辛老在屋里谈正事,她就提着裙摆跑进后山,在各种角落里拾摸好看的材料。百里沟满地宝藏,单说那些浮着金粉的王妻石,价值比水碧石还高,有几颗就滚到了关苍寄脚边。
萧敏沉默了一下,仍旧镇定地问话:“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何必要替华英顶罪?”
“呀!”如姬一声惊呼,蹲下身子,追赶那些圆溜溜、骨碌碌乱滚的石头。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用刑?”萧敏用力一捏剑柄,想要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女子抽一顿。
“你头上。”关苍寄忽然说。
萧敏震惊:“你还提醒她?你知不知道……”
“呼”地一声,一只灰罐子在头顶炸开!
紧接着一道人影翻进院子,拉起如姬就跑!
石灰迷人眼,萧敏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不由流下几滴生理泪。
她杀气腾腾地追出去,碧玉绣丝绦在空中划过一抹亮色,再一看,守在院外的逍遥门弟子一个个躺得毫无知觉,她抓住一个人摇醒了:“谁干的?!”
“额……唔,额……”那人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只好指了个方向。翻墙进院的方向。
好的很。萧敏手一松,那人重心不稳,“咕咚”一声砸回地上。
她查了查周围留下的痕迹,如果是沧海教要救人,就没有必要让如姬顶替华英了,所以来的八成是正派人士。而正派人士的范围又可以划定在华松派和含雪楼之间,华松派自顾不暇且没那么好的轻功,看吧,就知道含雪楼立场不坚定,当初抓人时就不出力,现在又来劫胡!
她气冲冲地站起来,转身又向含雪楼的住处赶去。
*
花无垠围着如姬转了好几个圈,一面看,一面称奇:“像,真像!”又问,“你是何人?”
如姬鼻子一吸,一颗颗泪花晶莹地堆在眼角,我见犹怜:“ 妾本江南采莲女,君是江东学剑人。
逢君游侠英雄日,值妾年华桃李春。
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行逢楚汉正相持,辞家上马从君起。
岁岁年年事征战,侍君帷幕损红颜。
不惜罗衣沾马汗,不辞红粉著刀环。
相期相许定关中,鸣銮鸣佩入秦宫。
谁误四面楚歌起,果知五星汉道雄。
天时人事有兴灭,智穷计屈心摧折。 ”
“这就是你卖身唱戏的原因?”花无垠问。
“不,拖延时间才是。”如姬耿直地道。
“很好。”花无垠说,“萧师姐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找到这里……”
“壮士!救救妾身啊!”如姬泫然欲泣。
“我还没说完。”
“那么你请说。”
眼泪真是说收就收。
“如若此事被刘前辈知道,就有麻烦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装病,你逃跑。”花无垠指指自己,又指指她。
“好咧!”如姬欢天喜地,转头就跑。
风烟俱静,天山共色。元不惜在一棵棵大树之间钻来钻去,绕了近一个时辰,才摆脱身后追兵。
太阳透过青翠浓荫,照射出的光影若隐若现地左右晃着。视野不算开阔,粗壮的树干轻易便能掩住身形,但踏破枯枝的一声细响总能让他脚步凝滞,心脏剧跳。
将午之时,一阵笃笃的马蹄声打破沉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离官道很近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拨开树叶。
头戴帷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