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然怔怔地说:“可人类的身躯承受不了那么强的力量。”
“所以才要找神兵利器,一直带在身旁,共同负担。”
赵依然愈加迷惑:“可金寒怎么会听他们的?”
“因为金寒和他一样,是一个乐在冒险和巅峰的人。”
是啊……有才的人大多这样。
“你不想回去的原因莫非与此事有关?”
关苍寄再次沉默,一会儿后低着头道:“此事我只和师叔一个人说,我知道师叔不会怪罪于我,但若被别人知晓,我就落得妖言惑众的罪名了。”
“你且直说无妨。”赵依然屏住呼吸。
“枭蛟封印后,秦霜宣布金寒失踪,实则是趁他力竭之际,将他囚禁了起来,以抽取他的力量,为己所用。”关苍寄换了一口气,“这力量非同小可,比赤乌更深,何况枭蛟王的灵力带着未净化的邪气,怕是又要祸事了。”
赵依然当即站起来:“此话当真?!”
“真与不真,我也无从证实。可沧海教是会找他们讨回来的,还请师叔代为转告提醒。”关苍寄说。
转告什么的……此事若被人知道,于秦霜名誉有损,得悄悄的来。可悄悄的来又能做什么,难道跟大家说老夫掐指一算,最近华松派命里有一劫,大家多多看顾吗?!
赵依然拿剑柄在手心里敲了敲:“先别声张,待老夫去拜访华松派,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事。”
关苍寄乖乖地答应了。掀帘出屋,路过篱笆时只见萧敏手拿一卷什么书在背,他想着以后同住一家客栈,隔壁相邻,还是打打招呼好,便抱手一礼,刚说出一个字,萧敏使劲儿瞪他一眼,转身跑了。
关苍寄:“……”
积香山,大雁峡,悬崖峭壁遮蔽着天空,白色的激流飞漱而下,在下游汇成一汪清潭,倒映着岸上的刀光剑影。空谷中回荡着猿猴拉长音的鸣叫,一山山传递,悲哀婉转。
一会儿后,淘沙阁阁主卓邙愤然离去,背影坚决。赵依然知道,要这些人抛弃成见齐心协力,实在是太难了。
你看含雪楼和华阳宫交恶之后,一见面就恨不能掐死对方,连淘沙阁也卷了进来。
双剑门自家的事还没捋清,只派了几个做不得主的小辈,当个传声筒。
华松派倒来得齐整,可因为出了一个通敌叛逆的长老,纵然他们是那场灾难最大的受害者,大家也自动站得离他们远远的。
周姥、宁安等教派都在等四大城发话,眼观鼻鼻观心。
这场聚会,最后的结果是不欢而散。
幽深的潭水忽起涟漪,玉兰飘坠的树后走出一个女子:“看他们一本正经地开会,可比月下垣那群妖魔鬼怪有趣多了,好想再逗他们一下啊!”
那女子面容姣好,发若散墨,轻罗缓带,步步生莲,如同广寒仙子,散发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孤洁。
水君森罗,曾居南海。
关苍寄顿了顿,回过头。他凝视着森罗,一双黑眸犹如瀚海阑干,凝结着亘古不变的冰川,淡淡地提醒:“别乱来。”
森罗无奈:“你这个人,坏又不坏透,背负着仇恨,却又不愿放下矜持……”
萧无妄闯南海时,正逢她入定养伤的关键时刻,不得已仓促迎敌,被夺走了七成灵力。
“我的目标是秦霜。”他道。
那个时候,想要复仇的森罗跟踪着萧无妄来到秦霜,遇上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关苍寄。
——那个人在教金寒使用御灵术。
——御灵术,控制谁?
——枭蛟王。
——那就拿着这把剑,剥下它的鳞,让她发疯,让秦霜也尝尝恶蛟的味道。
等到枭蛟王被封印,关苍寄头也不回地加入了沧海教。一次猎杀行动,目标是华松派的羽霖铃。
——教你个祸水东引的法子。
——断了她的筋脉,让肖昶捡个便宜。
“恶人也好,魔鬼也罢,在报仇之前,我们谁也不要嫌对方肮脏。”
……
日影渐渐偏转,积香山的清晨依旧寒凉。华英在半山腰的一线之地慢慢蹲下,抱紧了膝盖。
微弱的萤火蜿蜒着汇入瀑布的源头,似一条幽幽的光带,又随之从万丈高空抛洒,飞溅的水珠折射出七彩霞光。
她心里明白,明玉的心魂已经散落在积香山的各处,今生再难寻到了。譬如那沙沙动摇的大树,烨烁垂挂的瀑布,繁花与鸟兽,石土与尘埃,或许溯游在时间潮水里精灵们也曾见过他。
难怪踏入这座山,便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熟悉气息将她包围,似乎随处可见,哪里都是,可走遍每一寸角落,才发现哪里都不是。
悠悠往事逝如烟,徒留她被放逐在天地间,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这感觉未免寂寞。
到辰时,忽然下起雨来,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