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个城主府都在传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无澜大人辞职了。
无澜作为城主的契约灵兽,与关雄搭档了二十多年,劳苦功高地协助他打理内外事务,忽然甩手不干了。
即便无澜的失宠早有预兆,但他突然一下辞职,叫人如何能够适应?且灵兽居然先抛下了召唤者,这在有史以来,更是闻所未闻之事。
对这件事最不惊讶的就是华英了,她昨天夜里就趴在屋顶上,听完了无澜辞职的整个过程。
“城主大人想革属下的职,直说便是,想发配多远就发配多远,若是怕众人议论,属下自会替你想一个万全之策!”无澜像一头被激怒的黑豹,第一次那么气势汹汹地冲关雄说话,仿佛一错眼就要拔剑了。但怒火燃烧过的灰烬之中,又掩埋着无边的失望和悲哀,“您让洛河东在城里藏宿神木,万一那规烬冲进来,满城的百姓怎么办?还有为抵抗它而死的弟兄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那时关雄一屁股坐在地上,竟被他喝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
无澜辞职的消息像平地掀起的飓风,一下子刮遍全城,众皆哗然。有“从无澜的巅峰梦破碎谈灵兽与契约者的关系”和“细节告诉你洛河东为什么成功”这类不靠谱的,还有“说说无澜直抵人心的那些事”和“一万个喜欢他的理由”这种煽情的。
华英坐在客栈大堂,一面听着各种小道消息,一面慢吞吞地掰着烧饼吃。
饭才吃到一半,城主府那边忽然传来强烈的灵力波动,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抹嘴把烧饼一扔,抓起剑就飞了出去。
进入城主府的一刹那,华英不由得闭上眼,过了好几个呼吸才又睁开来。四周安静得连风也没有。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或者说是惨烈的屠杀,血泊中横着十几具尸体,飞溅的血液凌乱蜿蜒。从倒地的姿态可以看出,他们根本来不及掏出武器就被杀死了。
华英踩着湿哒哒的地面往里走,绕过那些死尸,“嘎吱”一声推开正房的门。
兽面烛台滚到墙角,熄灭了。昏暗争先恐后地从内堂的深处涌出,包围了过来,整个屋子弥漫着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她只走进去两三尺,目光扫视一周后凝在地上,微微皱眉。
就在这时,那个叫无澜的人跌跌撞撞冲进屋,一眼就看见城主关雄倒在巨大的书桌后面,身上盖着一张宣纸和两支毛笔。
“大人!”他“扑通”一声跪下去,触碰到关雄毫无动静的脉搏,一股凉意,从冷冰冰的地板爬上膝盖,冒遍全身。
地板上书着几个鲜红的血字:谢谢你离开,我的无澜大人!
——兰久敬上。
无澜瞳孔蓦地一缩,爬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你去哪?”
“公子出门在外,我去找他。”
华英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
“走水了!走水了!”喜来客栈冒出滚滚浓烟,左邻右舍搬着锅瓦瓢盆抢救,一条街像烧开水一样沸腾起来。
火光肆虐,整座客栈摇摇欲坠,华英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一个翻跃,闯了进去。
她将所有的客房都打开了一遍,总觉得在这片火光之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地字号房间内,一段燃烧的梁木掉下来,被她用掌力轰到一边。床底下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她连忙将床单掀开,一个被熏的黑乎乎的少年抬起头,畏惧地看向她。
华英伸手把人提出来,那少年似乎吓傻了,直愣愣地被她拽着,在她从骤然坍塌的房间里腾身而出时,竟然晕了过去。
华英将他扛上肩头,飞出街道,路过某家医馆时,还顺手抓了个大夫出来,带着这两个人一路奔回她落脚的客栈。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大夫胡子都被风吹歪了,想要发作,却顿时看清眼前的这位是单挑规烬的女神通,灰溜溜地一闭嘴,瞧病去了。
“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吸了一些烟尘,又受了惊吓。”
大夫说完这些,发现华英兀自坐在一旁发呆,也不知能听进去多少。他叹了一口气,干脆将病症药方都写出来放在桌上,才告辞离去。
当天夜里,华英听见屋顶传来诡异的动静,忙戴上帷帽,一个翻滚潜进了少年的房。那少年也刚好清醒,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着她。
“起来!”华英叫了一句,将他拉起,两个人跑到街上。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那位梁上君子毅力奇差,才追几步就放弃了,少年回头看一眼,忽然张口:“是兰久!今日我在城主府看到好多死人,她问城主‘钥匙在哪里’,城主没有回答,就被她杀掉了!”少年打了个冷颤,“还好我当时离得远,拼尽全力才跑了出来。她一定是来灭口的!”
华英突然改变主意,掉头往城主府跑去。凶手是要寻物,可白天她赶到的时候,该翻的地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