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客栈原是豪门宋氏名下的产业,不过宋家犯了重罪,上百年的苦心钻营说败就败了,客栈也几度易手,最后才交由现在的老板打理。
一路走来,雕栏画壁,奇花异树,依稀还能见到当年的荣华。
老板酷爱作画,二层的房门全部合起来,就拼成一整张浪花图。师兄弟二人跟着花向晚进屋,左手第六间,不错,是个吉利的数字。
“不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吗?”花向晚在一张小几前坐下,目光从林恢身上飘到苻辛夷身上。
“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为了你们家那破钥匙忙上忙下?”苻辛夷撇嘴。
“不管怎么说,东西都是你们弄丢的,想好了怎样拿回来吗?”花向晚斜眼看他。
“谁说一定是我们?”苻辛夷反驳,“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位莫左使?”
“你以为我没去?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出门查案呢!”花向晚皱起眉头,苻辛夷这才发现她一身劲装,秀长的头发束成一把扎在脑后,多了几分英挺。
林恢咳了一声,将拜访的目的道明。
花向晚一听是找她帮忙的,迅速端起了架子,一手拨弄着茶杯盖,在指间轻轻地转动:“你们找对人了,本姑娘与花二公子无垠是族亲,在他面前还说得上话。”
林恢无语,这开场白,怎么那么像吹牛皮的骗子?接下来该索要好处了吧?
“不过,”她话锋一转,“帮助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呃……
林恢顿了顿,还是要他们自己开价啊,先探个底,她那边抬一抬,自己这头再压一压,几个回合后达成共识,她牢牢握着主动权,绝对不会吃亏,真会做生意!
林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我都想找出那把钥匙,目的一致,交换情报怎么样?”
“不怎么样。”花向晚说,“黄亦山的情报远比你们掌握的要多,以后大家都是竞争对手,恕我难以认同。”
林恢心里苦。果然,这么快就被看穿了,他们之所以找上门,就是因为调查僵持住,不得不从黄亦山下手。
“从捉他到现在,一夜已经过去,他开口了吗?”
“七七八八吧。”花向晚道。
“此事内情复杂,能轻易招出来的东西,必定不是很重要。”林恢诚恳道,“我们与他隶属同门,知他的底细,说不准能套出真话。”
花向晚挑起秀眉,她的眼睛大而澄亮,像两颗琉璃珠子,眼尾的妆容稍稍向上勾,这个扬眉的动作便透出灵俏的猫媚来:“我怎么知道你们问出的东西有用,而不是华松派自家的辛秘呢?”
“若是如此,我们再还姑娘一条有用的消息,绝不欺瞒。”
“只有一条?”
“眼下的天浪城乌烟瘴气,一条便值千金。”
“搅弄乾坤的是我们莫左使,你们的千金,怕是只抵得我们百金。”
林恢微微一笑,声音如清雅丝竹和风飘来:“莫非把局势搅乱,说不定就是掩盖什么,这钥匙的下落,难道在他头上?”
花向晚唇角一抿,眼眸里闪过精光:“华松派莫名地插一手,柳推黄,黄推张,今后可能还出一些李四王五郑六,不是在拖延时间吧?”
二人端坐桌前,面带微笑,礼仪风范都挑不出半点错处,谁知他们居然是在死磕,唇枪舌剑,攻心互轧,见招拆招,听得苻辛夷眼冒金星,真的心累。
“这样,现在时间还早,你们干脆棋盘上决胜负?”他提出这个主意,自然是对师兄的奇艺极其有自信。以前在门派里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遇见林恢挽起袖子大杀四方,叱咤风云,给师门赚些外快。
灵台河畔一向清净,浅淡的阳光落下来,林恢杀得心无旁骛,脑门上一层薄薄的细汗,手边的战利品也越来越多,鸡蛋熏肉,茶盐木铁,不拘什么通通收下。因为晴朗手松,经常有了今日不管明日,而他却是要管家的。
说起来,华松派弟子的日常开销都要自己去赚,外派的任务纯粹靠抢,晴朗又懒得像一坨面粉,林恢炼符要烧钱,苻辛夷闲来无事打铁要烧钱,好在有大师兄开源节流,他们才没有沦落到出去卖艺的地步。
“胡闹!”林恢喝了一口茶解渴,继续谈判。
花向晚也歇了口气,从最初的相互试探已经聊到了人间大义,宇宙哲理,苻辛夷的提议也就这样一笔带过了。
不过花向晚看在之前孽缘的份上,还算给他们留了面子,换作是别人,她早就懒得啰嗦,甩袖而去了。
最后,这笔交易在双方满腹牢骚和吐槽却要维系表面矜持的氛围中定了下来。
“好,就这么样吧。”花向晚拿到令其基本满意的好处,倒也爽快,“今日不便烦我那堂兄,明日吧,你们再到东方客栈来。”
“有劳姑娘。”
林恢抬手施礼,突然意识到这还只是交个“引见费”和“美言费”,明日见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