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皇城有两件大事,一是圣女就任大典,二是圣女招亲。且先城主公孙棠只此一女,说不得也是下任城主的有力竞争者,是以在公孙襄就任的当天,许多青年才俊聚在雷皇,都想来讨个好,一时间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公孙棠生前有一位多年知交,名卫慎,祖籍秦霜,二人曾共同拜在高士易如遥的门下学习剑术。只不过卫慎后来做了镇威将军,在疆场上成名立业,也成全了马革裹尸的誓言,比他还先行一步。
逢雷皇盛事,暮霭亲笔一封,专程请卫家后人来做客,于上月收到了卫镰的告罪书信,坦言他实在走不开,着义弟金寒代他过来,拜见伯母。
大典之上,公孙襄将她出生入死才拔下来的一颗壮硕狼牙捧给大引导者,大引导者用穗子将狼牙穿好,为她挂于前襟。
大引导者是专门引导圣女行为的重臣,此时他清了清嗓子,十分庄重地表达对圣女的肯定与祝福:“承蒙诸位与雷皇一起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圣女,是接受了神明庇佑的人,从今天开始,她将站在神明左右,她的一举一动都将被城民们看着,她将成为雷皇的标志!”
雷皇城民听着这番话,双眼变得明亮而炽热,像是被点燃了的火炬。虽然他们或曾认为公孙襄还太过稚嫩,但这种对圣女的崇拜已经深深刻入骨血,作为人生的信条,传承了数万年。
大引导者骈起左手食指和中指,放在圣女额前,叽里咕噜地念了一大段外人听不懂的‘咒语’。客人们莫名其妙地看着,雷皇人却忽然大声欢呼,纷纷倒头下拜,如拜神佛。
大引导者念到激动处,扬起双手,脑袋微仰,声音拔高,雷皇人更是齐声跟唱,将一腔热忱传出了很远。
一时间,礼堂内环绕着一支奇特的歌,钻入每个人耳朵里,连观看之人都不由得心生澎湃。
待大引导者说出最后一个字,众人陡然一静,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指挥他们停止喧哗。
“请我们尊贵的圣女大人,给我们以指导,净化我们卑微的心灵!”大引导者用深情的语调对公孙襄说。
公孙襄知道该自己说话了,不慌不忙地走向人群中央。在拥挤不堪的礼堂中,她微微一笑,清脆悦耳的嗓音仿佛打开了一片晴空:“承蒙诸位英雄与雷皇一起见证这个重要的日子。”
第一句照例是客套,民众依旧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她环视周围,继续道:“圣女,是接受了神明庇佑的人,从今天开始,她将站在神明左右,她的一举一动都将被城民们看着,她将成为雷皇的标志。”
观礼之人开始面露疑惑。大引导者也脸色微变,这正是他方才说的台词,一字不改。
公孙襄顿住——尴尬了,方才听的那一大段有说有唱的东西,她确实只记得这么多。于是她将身板挺了挺,做了个总结:“这是大引导者方才说的话,我觉得,甚是有理。”
然后,接不下去的圣女大人白眼一翻,很不负责任地晕倒在地。
“圣女!!!”大引导者惊破了音,一把扶起她那如秋叶般坠落的身子,一面以从未有过的语速吩咐,“今日圣女身体不适,大典押后举行!”
雷皇人也乱了,抢出门去请医圣,如同群蜂出巢。
公孙襄东倒西歪地被送回房,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心里却分外着急。如果医圣发现她是装的,就免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要不——现在“悠悠醒转”算了?会不会太不自然了?
暮霭的身后站着一位锦缎玄袍的男子,长发用一根磨得有些发白的青带束起,剑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江灿星,俊逸非凡,气宇轩昂。
该男子暗暗观察公孙襄的脸色,发现毫无病征,再看她紧闭的眼皮一阵儿乱颤,顿时心中有数,低声向暮霭道:“城主,圣女连日来少有进食,加之大典在即,过于紧张,未曾好好休息才会晕倒,只需调养几日便无虞了。”
公孙襄竖起两只耳朵,心道:吓,这样她岂不是可以多休息几日?她不住地在心里点头,只差没跳起来附和了。
暮霭叹了口气,未免烦忧:“但愿真是如此。偏偏在重要的大典上出了状况,外面不知闹成什么样了呢。”
男子又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城主稍安,在下有一些丹药,虽由民间的医者炼制,却是秦霜医官长亲手写的药方,不出两日,便可——”话到此处,公孙襄憋不住张开眼,黝黑灵闪的眸子亟亟找向床边,正对上那男子一双星目,深邃粲然。男子一愣,改口道,“咳,不出两日,便可将其改制成适合圣女病情的药,助圣女早日康复。”
“既有金寒公子的丹药,我便放心许多了。”暮霭这才舒了一口气,连连道谢,而那男子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抽搐。
圣女生病,她身边的人都处于一级戒备状态,她的行动、饮食全都收到了限制,暮霭甚至专门为此设置了新的法令制度,比如“的行为规范十三准一百五十不准”、“圣女的饮食搭配必读”、“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