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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 / 4)

白雾的清晨,月光笼进云层中若隐若现。

谭昼取了一把药锄一只背篓,又将医书展平收进衣襟放好。彼时晨曦露白,大约回头见我发呆,他微微笑着走到青石阶前摸我的头,被我偏头躲了开。

谭昼屈了屈手指,收回手说:“我去采药,晚些回来,午间不必等我了。”

我别开头:“你也可以不回来……”

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去,何必回来?

我说得小声,他却听到了,微微压抑着嗓音叹得几分无奈:“阿献。”

“你若是不收留我,我便无家可归了。”

我顿觉喉头一哽,他点点自己的额角轻笑:“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霎时语塞,尖酸刻薄的话再也说不出。

彼时隔夜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的脸,一如既往的温良恭俭让。白皙的皮肤比初来乍到时稍稍黑了些许,那一身粗布麻衣披在他身上,却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那许是多年来自锦衣玉食之下养出来的气质与涵养,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又哪里是这一身衣裳遮得住的?

我想谭昼不属于乡野,终有一天他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所以我只是暂时收留他而已。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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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谭昼被我捡回来的第二个月,是他清醒后的第二十八天。

他没有记忆,不知来路亦不知归处。我那时可怜他才将他留下来,这一留却是旬月。

谭昼是我给他起的名字。

他那时愣了一阵,看看我,垂眸说好。

实则谭昼心思深沉,我不知他到底愿是不愿,但此事还是这般草率地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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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到谭昼时是个阴天。

那时,他浑身是血地倒在清野渡口,一支穿云箭将他当胸射了个对穿。箭头露出寸许,森森寒光被赤红的血染透,沿着沙地划开一条笔直的线。

一箭穿心,没有当场毙命,已属奇迹。

那一箭距离要害不到一寸,他的心脉被拉开一道口子,鲜血肆无忌惮地淌了一地,融入河滩水中,将他大半个身子埋进血泊里。

我也是头回见着能以弓箭将人钉入地里拖行数尺的,这样都死不了,我想此人莫不是煞过阎王爷的?

我向来讨厌麻烦,尤其是如他这般不知底细的麻烦。可彼时的谭昼纵便浑身是血,那身打扮却一眼看去便就不凡,明明白白是个大麻烦。

我本来不想救他,是他奄奄一息时死死拽住我的脚踝。那时他的瞳孔已略有涣散,模样不知还余了几分清醒,却也不求救,只仿若魔怔般地喃喃念着一个名字——

阿献?唔,许是他的心上人吧。

这又是何苦呢?都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念念不忘?

他那时掌心都是血,血红的掌印森森然印在我的脚踝,看着实在狰狞。我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却还是被他缠住,反复掰了两回,他才终于没了力气,渐渐翻了眼白昏死过去。

我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将他拖回来治了伤,又取了他腰间一枚玉玦做报酬。原意是待他伤愈便遣他离开,谁知天不从人愿,待他醒来,却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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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昼苏醒的时候,我刚捣好外敷用的药草。听闻动静抬头时,正见他以手背遮住半张脸,颤抖着眼皮试图适应骤变的光线。

没曾想他不到三个时辰便能醒过来,彼时麻药的药效早就过了,我想他应当痛得厉害,却愣是忍着一声没吭,也是硬气。

我抱着药臼凑过去替他诊脉,谁知刚拿过他的手,甫一触上脉搏的瞬间便被他反手一捏扼住了手腕。

一闪而过的杀意,我一怔,抬眼看他。

不知是求生的本能还是天生与人设防,腕上的力道沉重,只还不至于挣脱不开。他的指节微微发白,我听他痛苦而又隐忍地低喘一声,尾音却收住,显然还在忍。

也是怪可怜的,这一箭穿心,哪有不疼的?

我安抚他:“你没事了,这里很安全。”

彼时的谭昼大约神智还不甚清明,只眯着眼睛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他眉峰拧紧,想是疼痛难忍,停顿了好半晌才将视线缓缓落到我身上,却停住。

我去探他的额头:“怎么了?”

他没回应,气息却陡然一窒,瞳孔骤缩。

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扣住我的手微微颤抖着,我迟疑着看他,一时却摸不清他的意图。

敌不动我不动,我歇了手没再动作。

腕上的力道突然一沉,微微诧异间,榻上的人忽然起身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了个满怀。那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分凝滞,他用手臂死死箍住我,尔后顺势将下巴埋入我肩窝处虚弱地蹭了蹭。

微弱的气流在颈项间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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