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开设一个可经营得下去的染坊并非易事,她不愿打探这些事儿都寻到晏怀廷头上,楚长轩便是最好的交涉对象了。
二人聚在堂厅交谈许久,期间多是楚寻玉提出问题和想法,楚长轩在一旁给予认同或建议,或时不时作个补充。
那厢来人唤楚寻玉用膳,二人方才察觉时间飞逝,作为主家的晏怀廷并不在此,楚寻玉自也没有留客之道,她将同楚长轩交谈后记录的纸张收叠,后同楚长轩道别。
楚长轩自也不会留客,起身道别,临出堂厅后折回了身。
“楚娘子,三日后临天江采锦阁设宴,某诚邀娘子前往,娘子若有意,届时带上那经商令便可无阻。”
楚寻玉正专注看着手中攥着的纸张,闻言抬眸,她稍作思量,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当即应下。
送走了楚长轩,再用过膳,她便准备动身前去那宅邸看看,侍女许是早得了安排,见她吃好上前补充。
“娘子,车马已然备好,岚河那处偏寒,娘子身子方才好些,须得多加注意,奴婢伺候娘子换衣前往。”
自楚寻玉到此,身边便一直跟着这个侍女,名唤“冬茵”,年岁比她大些,日常处事利落而稳重。
楚寻玉先前就有了打算,若那边染坊经营得当,她便是求一求晏怀廷,也想寻得冬茵过去,说不得是个好帮手,只是行事之前,也得先过问冬茵可有意愿。
她虽有意寻人,可在旁人眼中,想她如今状况都是依附于人,平日里她听不到一点流言,但这其中缘由,她心中多少有数。
晏怀廷富足,府中下人不少,纵使主子不常在此,他们也早自成体系,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比之流离失所温饱难求,算得一方好居处。
倘若冬茵一心留在这宅中,她也不能强行要人跟着自己忙碌些不太安稳的事儿。
她起身跟着冬茵前去换衣,也不知是不是晏怀廷府中规矩,所有的人均是少言,若她平日不问些话,便是一句也听不到的。
冬茵手脚利索,没一会儿替她更换好,还忙收拾着要带到岚河那处的物件,楚寻玉终没忍住开了口。
“冬茵阿姊,寻玉有事相求。”
也不知哪句话出了差错,那厢冬茵忙停下动作转而跪到她面前,语气切切。
“娘子万万使不得,奴婢只是个婢子,娘子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但万不能这般高唤奴婢!”
楚寻玉本以为冬茵是个不拘泥世事之人,眼下之举着实叫她惊愕,她忙上前强拉冬茵起身,不知何故自己的语调也带些急切。
“冬茵阿姊,你也万不能这般跪寻玉!寻玉何德何能受得阿姊这一拜,寻玉非是拿阿姊取笑,实真有事相求。”
她语气诚恳,面容诚挚,那厢见她着实认真,方稍松下心来,随着楚寻玉牵带起身。
“阿姊,寻玉是私心,阿姊每日同寻玉相处,寻玉准备开设染坊一事阿姊非是不晓,寻玉非是想倚仗晏公子名义强迫阿姊。”
冬茵起身,换作了楚寻玉躬身行礼。
“阿姊当是能有个人作为之人,寻玉私心询问阿姊,届时可愿同寻玉一起经营染坊。是寻玉私心,此番开诚布公,便是想让阿姊勿因晏公子缘由做出抉择。”
冬茵目露惊愕,比之楚寻玉先前更甚,在她的认知中,女子经商已是少见,她初始见殿下带其入府,心中对楚寻玉多少存些贬损意味。
可经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能明显察觉楚寻玉非是要耍手段一心攀附殿下寻求荣华富贵之人。
不仅是因为自家殿下明确下令,殿下身份对楚寻玉是一字不可提,还因她常见楚寻玉为开设染坊思虑,今日那采锦阁楚家公子主动来寻,便叫她越发重看楚寻玉。
眼下楚寻玉这般求她,倒叫她心生惭愧,京中奢靡,不乏有身段美貌之人,可楚寻玉若无一点能力,何有如今这般待遇。
楚寻玉非是借殿下名义,反倒对她行事做了肯定,浅薄是她,私心者亦是她,她早认定自己只能给殿下为奴为婢了此一生。
可如今楚寻玉竟要她一同经商,不过一介婢子,是她何德何能,她心中骤起波澜,这边便是实打实真心愿跪。
“娘子厚爱!冬茵愿意,冬茵愿意今后跟着娘子!”
楚寻玉欣喜,她没想错,冬茵这样的人,如何愿一生拘泥婢子身份,她郑重告知冬茵今后再不能跪她,她必不能要求冬茵能马上改变古人严苛阶级思想。
可至少不应跪她。
她并非有把握求得晏怀廷将冬茵指给自己,依她观察这府中事多是冬茵打点,可见冬茵颇为受用,她受恩晏怀廷太多,若把他府中得力之人挖走,这太贪了。
但她想,染坊是他们合作开设,晏怀廷自己并不可能亲自经营,打发冬茵这样的人同她一块儿做事,于公于私都是再合理不过的。
问过冬茵意愿,楚寻玉便也放下了心,待去那府邸看看,将染坊所需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