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剑身流下，脚边的门缝也有红色的血流了进来。
“呵。”门外却传来一声轻笑。
“不好！”许念一瞳孔微缩，意识到了不妙。
电光已经闪过，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此时才至，一个更刺耳的声音在雷鸣的掩护中响起。
一道身影从屋里的黑暗处浮现，一张惨白的，充满阴柔的脸露着戏谑的笑容。。
门外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被他控制着的普通兵士罢了。
而他本人却在悄然之间进到了屋子里，看着少女的表情从欣喜变成绝望，他觉得很有趣。
许念一想回身挥剑，可身体突然一僵，无力持握，剑掉落在了地上。
那人从黑暗当中逐渐走近，，轻轻鼓掌。
许念一连退数步，虽然长剑掉落，但她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眼前的人手中，她鼓起勇气，朝前挥出一拳。
那人的表情一愣，随后又轻念了两句听不清的话。
许念一便不受控制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电闪雷鸣，这一巴掌打散了头上的发束，青丝在风雨中狂舞。
许念一呆愣的站住，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了内心的绝望。
须臾间，胜负已分。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反倒是有些佩服这少女的勇气。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你为何要杀人？”许念一自知逃跑无望，便愤怒又委屈的问。
“为什么杀人？”那人觉得她问得很蠢。
“我的哥哥，我的父亲，城中的百姓，到底哪点惹到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许念一的愤怒到达顶峰，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悲伤。。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许念一惨笑，“我们只想活着，像人一样活着。”
“像人一样，活着？”那人轻轻摇头，眼眸中的情绪越来越复杂：“这就是你们做错的地方。”
许念一颓然站立，脚下是浓稠的血滩，寒意虫豸般往骨头里钻，她止不住地哆嗦着，清瘦俏丽的脸被暴雨洗得煞白。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众多家人的脸，他们走近了。
“我可以让你活着。”那人笑了，笑得像个恶魔。
“嗯？”许念一淡蹙着眉。
“活着，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其他东西。”那人笑着，眼神像是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作为我的玩物，放弃人的尊严，活着。”
“呵，你自己也不过是条狗，还是一条残缺的狗。”许念一声音微弱，她想要抬头，却使不上劲，只能垂眼看地。
那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是术士，是学到那些仙法的第一批人，可他是残缺的，仙法也无法补全。
所以，残缺是永恒的。
“你说的对，我也活的不像人。”那人抿了抿唇，平常若是有人这样说，会死，但面对这个倔强的少女，他却有了别样的心思，他轻声道：“所以，活着就是活着，当人当狗，都一样。”
“一样？”许念一冷笑一声，她心中有个侠客的梦，那是人的梦，不是狗的梦。
那人没有反驳，他看着这个垂死的少女，说：“我见过许多人，有些人先前还活得光鲜，但最终连狗都不如，也有很多人怕我，见了我，如见了阎王。”
“你是在说服自己么？”许念一冷笑。
那人不语。
他捡起了许念一掉落在地上的剑，泛着冰冷寒光的剑尖对准了许念一。
许念一做不出任何反抗，她竭力抬起头，似想要死死记住这张脸。
这张杀死她一切的脸，这张可悲的脸，这张可恨的脸。
在她看来，其他人所说的张居正与眼前的悲剧相隔太远，而眼前的人才是那个屠夫，是她死去也要复仇的仇人。
又一道闪电劈下，天地明灭。
许念一瞳孔骤缩！
死到临头，她的目光却忽然从自己死也不敢忘的脸上移开了，她看着他的身后，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
那人轻轻摇头，失望道：“这样的小伎俩，还想骗过我么？”
许念一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语，目光呆滞如死。
那人看到许念一的眼角有血淌下，他咦了一声，也有一种后颈发寒的感觉。
迟疑间，他缓缓转过了身。
那人怔在了原地。
一团巨大的黑影蠕动着。
频繁闪动的电光照亮了它的模样。
观音……不！
那根本不是什么观音像！
那人没敢细瞧，只注意到一只长满恶心吸盘的触手伸出。
但许念一却被术法定住转不动头颅，她只能目光下移，盯着的就是下袍，那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