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放心,我绝对忠诚于您。”
燕老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去东海省的一个城市,建立一个庞大的地下势力,我会给你提供应有的帮助。”
“是。”刘三立即磕了个头,随即问道,“不知将军要我去哪个城市。”
“宁州。”燕老轻声道。
刘三点头应诺,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问道:“将军,我对宁州不熟,应该从哪里入手?”
“你去到宁州之后,找一个叫独孤血的人,跟他说是我派你来的,他会帮助你的。”燕老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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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刘三被一个警卫悄然带下了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而腊梅树下依然是一片幽静清寒。
燕老童心大起,俯身拾起一枚落花,拿着手上悠悠地转着,不时凑到鼻子处闻闻花香。
老爷子则抓起一把雪,在指间碾碎重新洒落大地。
“闻道梅花坼晓凤,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燕老看着手中腊梅,忽然吟道,显得兴致颇高,“这陆放翁也真是没事找事,放着好好的人不想做,倒是想变成梅花了,想不透,猜不明啊。”
老爷子被燕老这句打趣话语逗得一乐,片刻才接话道:“人家陆放翁想作梅花,与你这怪老头何干?再说了,这梅花开的时节是最好不过了,世人都以为冬天是百花的梦魇,正因为如此,梅花才能在这个隆冬时节孤傲绽放,没人跟它争宠,独自开辟出一条通达春天的道路,岂不快哉?”
燕老大笑而起,指着老爷子,嗔骂道:“你这个死老头倒是想法独特,古人说的‘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花妒’的谦虚意境就这样被你破坏掉了。不过你的解释甚合我意,这人啊,要成才,关键要遇着一个好环境,乱世造英雄,没有秦朝暴政也出不了流氓高祖,没有元末四乱也成不了农民太祖啊。”
“怎么突然这样说?”老爷子接过大山递过的厚皮袄披了起来。
夜深风寒,两位老人在寒冷中谈着心,丝毫没有受温度影响。
燕老也盖上了一张绒毛毯子,光滑柔顺,缓缓道:“要让孩子成就一番事业,必须给他创造一个环境。刘三就是我其中一枚棋子,这人有胆识,有谋略,关键是够狠,可堪重用,我派他去宁州先给孩子铺好路,以后好走一些。‘刀枪药虽好,不破手为高’,等孩子哪天去了宁州后,宁愿他走得舒坦些,也不要在荆棘中缓步前行。让孩子少走点弯路,这其中的代价是要负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爷子皱了皱两道白色剑眉,提醒道,“燕老头,你刚才也听到刘三的描述了,那个找他们的男人,应该就是落雨社的百里孤舟,这说明还是那个女人派来的。这次失败了,我怕后续的暗杀还会连绵不断啊。”
燕老拉了拉绒毛毯子,侃侃而谈道:“这个不必担心,俗话说,常骂不惊,常打不怕。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够在你的面前出手伤害孩子,你再加强一下云浮山的警卫配置,让许世说调来几名狙击高手,光靠影子一个也不能覆盖整座山。不过,我们也要做好第二手准备,我回去宁州就弄几件事出来,让那个女人知道,她能做,我也做得,而且比她更狠。”
老爷子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本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样多好,为什么非要弄到势同水火的田地呢?”
燕老捻碎手中的腊梅,让碎瓣从指尖滑落,冷若寒霜道:“死老头,我欠你趁早打消这种天真的想法。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未必领情。孩子一日不死,永远是她心里头的一条刺,这条心头刺让她食不安、寝不稳。天下最毒妇人心,有野心的女人更是可怕,蓝屏不正是如此吗?‘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澜神曳烟’,大江翻滚,势必要腾起水雾,不是你我能够阻止的。”
老爷子凝重地点着头,右手紧紧握住拐杖龙头,不再言语。
只有远远传来一声不知名的鸟鸣,婉转绵长,清越玲珑,却冰凉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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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云从庐外进来后,认真仔细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整理了一番,才推门进房。
房里很安静,母亲早已停止抚琴,此刻正安闲自在地坐在一张古藤椅上,盖着一枕被子,手捧一本线装版《清嘉录》细细品读,旁边古桌上置着一只茶杯,极其透明,但绝非玻璃,而是一种胎质极薄的瓷器。杯中悠悠冒出热气,这白腾腾的水蒸汽氤氲,弥漫,似乎满屋都笼罩在这雾一般的热气中,散发出一股暖人的力量。
母亲看见小叶云从外面进来,浮起一个温柔的微笑,向他招招手,柔声道:“累了吧?妈妈给你沏了一杯茶,是你最喜欢的银针。”
“啊?真的?”小叶云兴奋地跑过去,迫不及待地捧起那杯茶。
只见杯中的茶叶都齐崭崭地悬空竖了起来,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笋。
过了一会,又慢慢下沉,就像是雪花坠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