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不近人情。
为什么对他却毫无保留的信任?真是奇哉怪也,像一局死棋,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
想起了他平时的一些所作所为,她不禁莞尔。是,平常他也喜欢盯着自己看,虽然没有今日那般的肆无忌惮,但也常常使自己心思慌乱。瞪了他一眼之后,也没见他会像其他那样男人眼神躲闪,漆黑的眼瞳反而会瞪得更大一些,那灼热的眼神凝视着似乎执著着要望进自己的心里,没来由心里一慌,但绝没有厌恶的感觉。
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世,不知道他背负着什么,但只要他不愿说,她就绝不会问。
真正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她无论和哪个男人交往, 懂的事都应该比那个男人少一些。
忽然想起了傍晚时分,他在回来的路上,跟自己说的最后一番长篇大论:苏湄,如果情缘散尽,感情注定难以为继,为什么不选择有尊严的结束?总比伤害纠缠到最后,把所有美好的记忆都磨损掉更加合理。至少,你还拥有记忆。因为生命中感动过我们的人是不会离开的,他将驻留在我们记忆深处,在偶然空闲的午后或者寂寥的夜里,涌现出来,和现在的我们相见。
听完之后,她是深深皱了皱眉,痛,点点扩散,透着风的清冷与萧瑟。
终于把最后一个碗洗好,完璧归赵后,苏湄连手都顾不上擦,就冲出了厨房。
月影如霜,院子当中,只剩一张空竹椅,人已不见。
他消失了,宛如一阵青烟,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告别了吗?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吗?路上碰见都不会打招呼的陌生人?
迎着夜风,她停住,泪,悄悄滑落,这个从来都自负要强的女人,到底是水做的。
许久,泪已干。
她慢慢走过去,竹椅上留了一张纸条,写着一行字,瘦金体,字迹古朴铅华:
是W.H.奥顿的一句名言:恶魔,通常只是凡人,并且毫不起眼,他们与我们同床,与我们同桌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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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一场舞会,教会你最初舞步的人,却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
叶云选择了轻轻地走,正如他当初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依旧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发呆,眼神没有哀伤,也没有留恋。
公交车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走走停停,他还没有下车,至于去哪里,只有他知道。
这个城市,从来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而现实,就是有分有合。
叶云早就过了那种见到个水灵美女就恨不得霸王硬上弓的冲动年龄,很多事情,并不是“爱情或者事业”这种二选一这么简单的抉择过程,会牵涉到很多人,触碰到很多神经,不低头屈服的后果,往往是意料之外而难以承受的。天下美人任由自己采撷,这只是电影或者网络种马小说主角才有的命,可惜他不是戏子,他的人生也不是小说,必须在现实中苦苦经营,并且执着前行。
苏湄,这个妩媚而近妖的尤物,也许注定只是昙花一现吧。
他叹了声,忽然想起了母亲在他临行前说的一句话:别离,是为了重聚。
他鬼使神差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起死回生的微笑,轻轻敲着车窗玻璃,清脆而有节奏。
公交车又进了一个站,叶云终于起身下车,融入了浩浩荡荡的人潮。
蓝枪鱼西餐厅,格调幽雅而精致。
叶云这个穷光蛋竟然走了进去,门口的侍应见他衣着普通,当然不会青眼相加。
餐厅里沿途相迎的女服务员则不会那么势利眼,即便有,也不会那么赤裸裸展露,轻轻挑眉,笑容灿烂地欢迎着叶云,服务态度堪称一流,身材更是一流,统一穿着一袭将她们身材完美勾勒出来的上等古香缎晚服,从侧面看,所有女孩的曲线都是无可挑剔的惊人S型。
他报了座位号,其中一个留着齐眉短发的女孩在前头领路,曲折蜿蜒往目的地进发。
女孩带着他袅袅婷婷走着,穿过一条吊着许多绿色植物的长廊,来到了一个水池的尽头。
那一桌,坐着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