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望着她,问道:“苏湄,你刚才跟老板娘说了些什么,让她那样的雷霆震怒?”
这句话他想问很久了,只是刚才一路上苏湄都是沉默寡言的,不好发问。
苏湄放下杯子,给叶云倒了一杯,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跟她说老板是个好人。”
叶云有些诧异,凝眉道:“就这些?”
苏湄端着水过来,媚然道:“当然不止了,我还得向老板娘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样说。”
叶云接过水杯,饮了一口,清凉透心,追问道:“你怎么解释的?”
苏湄妖媚一笑,背起小手,踱开几步,平静道:“我就跟老板娘说呀,老板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男人,菩萨心肠,她能嫁到这么一个好老公真是羡慕死我了。老板娘听我这么一说,心里肯定美滋滋的,世上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听到别人赞她找了个好男人的,但我估计她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
叶云笑笑,兴致盎然道:“不光她不明白,我也稀里糊涂的。”
苏湄眨眨媚眼,笑容狡黠道:“她当时就问我了,然后我就告诉她,‘本来呢,今天到这里义务送外卖是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你们广记付酬劳的。可老板却硬要按钟点给我发工资,我说如果让老板娘知道了怎么办,老板就说我用我的私房钱,她不会知道的。’就这些,没了,接下去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暗度陈仓。
叶云苦笑,这妖精尤物的攻心计谋让他见识到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的真谛。
红颜祸水,这也许是世人对美人的一种过分偏见,其实没这么可怕,因为红颜多薄命。
但聪明绝顶的红颜,即便薄命,也能让世界上的男人头痛欲裂。
叶云饮完这杯凉白开之后,就继续工作去了,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必须快马加鞭了。
苏湄原本还想跟着去,但被叶云义正言辞拒绝了,只好呆在这里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阳光猛烈,大地欲焦。
叶云骑着车,穿梭于大街小巷、车潮人流,往来送着盒饭,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
很苦,很累,但这个伟岸而坚毅的身影却从没有懈怠,从没有偷懒,从没有抱怨。
每一个人都拥有生命,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懂得生命,乃至于珍惜生命。
不了解生命的人,生命对他来说,是一种惩罚。
很多人就是为了逃避这种所谓的惩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留下亲人的泪水与唏嘘。
母亲曾告诉叶云,孩子,人生伟业的建立,不在能知,而在能行。
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叶云行了多少路,而当你注意到他时,他早已在终点向你招手了。
他总是像田间的老黄牛,拖着一副沉重的犁,不等主人扬起手中鞭,就默默前行翻土。
——————————
这是宁州最后一个城中村,叫瓮中鳖,位于拱月区的中心地带,周围都是繁华商业区。
瓮中鳖的村口有一座小桥,桥头有一棵大榕树,夏天时,村里的人们就在树下纳凉。
只不过这里没有任何诗境,小桥下穿流而过的不是清清的河水,而是臭气熏天的污水。
由于环境差,瓮中鳖的房子大多数便宜,一房一厅400上下就可以搞定,不过是阳光永远无法照进房间的那种,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灯,但还是获得了许多外来租客的青睐,纷纷慕名而来。
若你在街上随便找个宁州人问问,世界上人口居住密度最大的地方在哪?估计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瓮中鳖。没住过城中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房子的密度可以达到多大。在这里,楼和楼之间只有手掌的距离,也即是传说中的“握手楼”。
楼楼相握形成的小巷,深不见底,窄处不能伸展双臂。对于不知城中村为何物的人来说,这样黑乎乎的巷子像迷宫一样,总是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虽然阳光很少眷顾此地,但无形中却给予了瓮中鳖另外一个好处,冬暖夏凉,就像住在洞穴里一般。炎热的夏天给宁州带来持续高温,在外面写字楼里空调温度开到最低的时候,握手楼里却很阴凉,尤其是那些终年不见天日的楼层。
因为楼近,因为人多,所以当午夜来临,本应在宁静中睡去的时候,你却可以听到楼下夜归人走过的脚步声或三轮车滚过的声音;听到隔壁楼“碰”、“糊了”、“自摸”的麻将声;听到窗外某个人在用陕北或者川西的方言大声讲着电话;还能听到对面的小夫妻又在缠绵悱恻了……
瓮中鳖的人口川流不息,情况错综复杂,也就直接催生了一种昼伏夜出的行业。
城中村发廊多,是每个住过城中村的人都知道的。发廊里无一不是亮着一盏小粉灯,剪发工具稀少的。瓮中鳖一条不过30米的小巷,就有近十家发廊,店里几个年轻的女郎打扮得十分性感,超短裙撩得极高,雪白而粉圆的大腿在阴暗的巷子里格外晃眼,让人应接不暇,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