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客人送完果盘,手机适时响起。
“大哥,找到那混蛋了。”张宝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在飞扬?”叶云面色不变,遽然放下手中的托盘。
“嗯,要不要动?”张宝问道。
“暂时不要,等我。”叶云平静道。
“好。”张宝应声道。
随即,叶云把手机放进裤袋,跟小亮说了声有事出去,便换好衣服,前往飞扬酒吧与张宝汇合。这是老板谢哥的特许,叶云可以无故请假。在这点上,谢哥倒不像明太祖那个老流氓,登基不久,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诛杀功臣。
飞扬酒吧不在南湖路,而在与南湖路隔三条街道的朝阳路,宁州著名的步行街。
飞扬与十里清扬风格迥然不同,十里清扬清幽高雅,似一片青竹,飞扬则显得桀骜不驯,像初生牛犊。这里的装修新潮前卫,墙上尽是顾客们的信手涂鸦,强烈的重金属音乐让飞扬动感十足,每一个音符都震撼人心,忽明忽暗的灯光更让气氛诡秘异常。
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
他们喜欢无拘无束,个性张扬。
垮掉的一代?
他们对这个骂名嗤之以鼻。不是愤怒,而是不屑。
时间将会在这里停驻,没有白日,没有黑夜,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在这里,都一样,都是买醉寻欢的人。荒腔走调的动感舞曲喧闹着,众多饮食男女随着这闹心斥耳的劲曲手舞足蹈,其中不乏面色红润、眼神迷离者,一看便可知是嗑了药之后的神智不清,在舞池里如同群魔乱舞。
叶云在飞扬门口,见到等待已久的张宝和孔孟。
张宝一套专门定制的高价黑西服,器宇轩昂,高贵的气质一下子就与其他人区别开来。
孔孟则休闲装示人,双目炯炯,只是脸上的那丝帅气邪笑让他显得有些纨绔不拘。
当初叶云第一次听到孔孟的名字时,还觉得他应该是一个非常有涵养的人,结果大相径庭,孔孟的性格一点也不像那两位儒家圣人,反而是邪魅不羁的。
而他的父亲,便是宁州市委副书记,孔南行。
叶云三人并肩走进飞扬,门口保安见三人气度不凡,一脸恭敬之意。
音乐纷扰,众生倾舞。
“他人在哪?”叶云凑到张宝的耳朵,大声吼道。
“在二楼。”张宝如法炮制,艰难地在人群中挤开条路来。
三人穿越重重人墙,几经辛苦,终于由隐藏在一角的螺旋楼梯上到二楼。
一楼龙蛇混杂,密密麻麻全是人,抬头看脸,低头看脚,污浊的烟气夹着浓郁的酒气,还有廉价的脂粉香水的味道,再加上不少男女搂在一起的暧昧轻笑,混乱不堪。一楼多是散客,点不了什么昂贵的东西,茶几上多半摆着几瓶喜力百威,顶多一瓶廉价的红酒,那赤赤的红,在醉翁不在酒意中,漫不经心地就倾洒在了雪白的桌巾上。
乱,浮躁,大杂烩,红尘俗世。
二楼则与一楼大相径庭,如果说一楼是咆哮不息的黄河,二楼便是水波不兴的漓江。一地落地白灯,明如星河,桌面的烛光点点,更显浪漫。如此美妙的氛围,与一楼反差巨大,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一时半会让人适应不了。
来二楼坐的客人,都是相当有背景身份的公子千金,喝的都是英国百加得朗姆酒,抽的都是古巴La Flor de Cano雪茄,喷的都是法国Estee Lauder香水。他们选这儿,就是贪这够潮,够乱,够闹,尽管他们不屑掺和其中,但还是很容易被一楼那种张牙舞爪的气氛所感染,心跳不期然地加速。
盛夏的夜,本应闷热,但飞扬的空调足,凛冽的寒意止也止不住地冒了上来。
叶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冷冷一扫,转头用眼神询问张宝。
张宝会意,望向二楼的最里头,靠近栏杆的一桌。
那桌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的年纪很轻,那股青年人应有的嚣张冲劲犹在,嘴角挂着令人很不舒服的邪笑,眼神阴森冷漠,右脸的一条两寸刀痕显得狰狞突兀,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则旁若无人地在女人的领口内肆意蹂躏。
女人相貌不错,一件漂亮性感的长裙把她衬托得像只尤物小野猫,风骚妩媚。
兴许是喝了很多酒的缘故,这女人两颊殷红,被那男人撩拨得娇气喘喘。
酒精真是一样好东西,再贤淑端庄的女人也会在怂恿蛊惑后,放浪无忌起来。
更何况是熟透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