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动的手,就这样静静放在那里,那么纤巧、那么秀气,在璀璨的霞光中更显刺眼。
时髦女孩与其他人一样,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手,过了很久,才低头望了眼自己那双平时引以为傲的小手,心里竟恨不得将它斩下来,免得丢人现眼,俏脸上写满了惊为天人的愤懑与羡慕。
仅仅是一只手就引起了无尽遐思,若是手的主人现身了,不知会是怎样完美的人。
所有人都翘首以待。
须臾,另一只手也轻轻搭在了窗沿上,同样完美无缺,同样举世无双。
很快,这双手的主人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从车内的黑暗中现身了。
一个女人。
幸好是一个女人。
然后,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了一阵惊叹声,不过这次不是耐人寻味,而是扼腕叹息。
因为这女人带着一副大得诡异的墨镜,足足遮住了大半边脸庞,无法看清真实容貌。
但她那纯白如雪的肌肤、娇艳欲滴的红唇还是足以撩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情欲。
马锦绣看呆了,连被时髦女孩掐红了手臂也毫无知觉。
他可以对天发誓,他活了三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气质的女人,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娘们儿可真带劲啊!
马潼关虽然是个忠厚汉子,平时除了会盯着自己的妻子细看之外,未曾将目光停留在其他异性身上超过五秒钟,但是见到这个虽然未识庐山真面目、但任谁也不会认为她会丑到哪去的女人,心里竟然腾起了一阵细浪。
连一向澹泊寡欲的叶云也微微眯起眸子,细细地欣赏着这个神秘而又充满诱惑的女人。
车窗是向着工地里面开着的,女人也理所当然地面向工地。
女人慵懒地将香腮倚在自己晶莹剔透的手臂上,那头如瀑布般的青丝也静静散落下来,她微微仰头,透过那副大得异常的墨镜,轻描淡写般扫了一眼对面马路那群兴奋远远大于失落的汉子,嘴角处泛起一个不加任何掩饰的轻蔑弧度,轻启朱唇:“庸俗。”
声音虽然细若发丝,但还是清晰无比地被橡树底下的几个人听到了。
马锦绣啧啧叹道:“这声音,即便骂粗话,估计也像高雅音乐般动听。”
时髦女孩杏眼圆瞪,揪着他的耳朵,恨恨道:“你个王八蛋猪头,说,我骂粗话的声音好不好听?”
马锦绣刚才一开口就已经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连忙诺诺道:“好听!好听!咱宝贝的声音天底下最好听!如天籁般好听!”
时髦女孩一撅小嘴,恨不得把他耳朵揪下来,恶狠狠道:“记住喽,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夸别的女人,听到没!”
马锦绣此刻就像被我党抓住的敌方特务,只有惟命是从,点头不迭道:“晓得了晓得了。”
时髦女孩露出青春笑颜,多少带着几分邪恶,细细问道:“那你说,是我漂亮,还是你妈漂亮?”
这个问题一出,一直强憋着不笑的马潼关终于忍不住哈然大笑起来,马锦绣只能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
叶云也被这对差了一个年代的情侣逗乐,淡淡微笑,清净如竹。
他总是这样,没有大喜,也不会有大悲,淡雅得像一樽南宋窑影青釉印花瓶。
那女人似乎被马潼关这有些放肆的笑声所打扰到,偏过头,往橡树底下看来。
马潼关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头不语,拿起一根枯枝在草地上乱画着什么。
那女人戴着墨镜,无法看清眼睛,但马潼关却觉得这样更可怕,仿佛她可以看穿一切。
有时候,一个女人的气质就可以令一个男人避而远之,再不敢奢望。
显然,福特车里的这个女人就具备这种气质。
那一刹那芳华,无论谁人,只要瞧上她一眼,连说话的声音都会压低些。
没有人敢堂而皇之地与那女人对视,即便是见惯世面的马锦绣心里也有些发憷。
只有一个人敢,不但敢,而且还是这样做的。
叶云抬起眸子凝望着女人,如刀双眉轻轻上扬,似乎对墨镜背后的那张脸很感兴趣。
那女人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着他,这样静静看了许久,轻轻一笑,淡淡道:“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