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霜打开轩窗, 放机鸟飞进来,停在桌上。
她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 巴巴地望着机鸟,等着它带来的消息。
可等了一会儿,机鸟并没有发任何声音。
“又坏了么……”
江采霜疑惑地眨了眨杏眸,将机鸟拿起来检查。
在寒风中飞行了许久, 千机鸟触手冰凉, 轻轻晃动,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响。
江采霜打开鸟腹,发现榫卯缝隙间, 多了一个小木盒。
这是燕安谨放进来的吗?
她怀着好奇,取长条形的小木盒, 放在掌心。
小木盒还没她的手心大,边缘打磨得很光滑干净,打开上面精巧的小锁扣, 里面蜷着一片颜色艳丽如火的枫叶。
枫叶微潮,江采霜凑近细嗅了嗅,有很清冽的山间草木气息。
只是,他己送一片叶子做什么?
江采霜还在鸟腹中找到短短的一张字条, 上面用小字写着——
道长近来可安好?寒露已至, 夜间沁凉, 切记添衣进补。
江采霜不觉地弯起唇, 小声嘀咕, “怎么还特意写字条……”
见背面还有字, 她翻转过来,发现是一道菜谱。
这道菜叫“金玉羹”, 做法是山药与栗片各片截,以羊汁加料煮[1]……
江采霜喜食羊肉,如今是栗子柿子成熟,满树硕果的时节。秋燥寒凉,这道生津滋补的菜肴真是最适合她不过了。
她翻来覆去地看这张字条,嘴边的笑意渐渐攀到眉梢,乌眸染上笑意点点。
江采霜记下菜谱,吩咐客栈伙计照着菜谱买来食材,做这道“金玉羹”。
她回了房间,清了清嗓子,要燕安谨回信。
“在那边一切顺利吗?已经……”说到这里,江采霜迟疑地抿了抿唇,总觉得说得不好。
她又坐身子,重新开始说:“战场上危机重重,要小心才是。”
这么说是不是太生硬了?
方才的语气似乎也有些凝滞,听起来不够完美。
江采霜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重新在脑海中组织语言,尝试他传信。
可反复尝试了多次,最终也没能说一句让她满意的。
不是嫌己的词不达意,就是嫌声音滞涩,说得不够然。
就在这时,江采霜的视线瞥到一旁的纸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然福至心灵。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他要写字条己了……
分别前那一吻,突然闯入脑海。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时的触感,干净清透的凉意,仿佛冰雪初融在唇畔。
江采霜挠了挠发烫的脸颊,展开一页纸,笔尖蘸取墨汁,趴在桌前认认真真地写回信。
写坏的纸团一张张被丢弃,最后只留下一小张字条:一切安好,盼平安。
胸中似有千言万语,汇聚口时,却又觉得百般累赘。
惟愿他能平安归来。
放飞机鸟前,江采霜摘了一颗毛栗子,塞进机鸟窄小的鸟腹中,作谢礼送还。
燕安谨率军每到一处,都会用小木盒装一枚叶片或是花瓣,有时候是兰草野菊,有时候是蒹葭木莲……江采霜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这些微潮的花叶晒干了,都收集在一起。
两人时常写些短信来往,互赠些小物件。
虽没在信里说过战场上的事,但江采霜从银风那里,听说了不少朝廷与圣天教作战的事迹。
燕安谨治军严明,麾下将士不得破坏百姓稻田,不得抢掠百姓粮食财物,更不能强掳民女……这些军规犯了一条,便会迎来残酷的杖罚。
朝廷围剿圣天教,打了胜仗后,也并没有对这些农民赶尽杀绝。愿意放弃抵抗,回乡开垦荒田的,还能减免赋税,得到奖赏。
虽捷报频传,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圣天教在民间的威望不容小觑,朝廷目前也只是攻破了几个小的郡县,还没能撼动圣天教势最强大的地方。
所以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九月下旬,邹真和傅成兰回昆山举办婚事。
昆山是座小城,距青州并不远,乘马车半日就到。江采霜带着银风他们早早地抵达昆山,暗中进行布置。
师姐家里只有她和婆婆弟弟三个人,小院是用篱笆围起来的。
跟其他小院相比,这个院落明显要生机盎然许多。篱笆上爬满了喇叭似的牵牛花,墙里堆着一层又一层的破瓦罐,都栽种着不同的花卉树苗,枝叶扶苏,花团锦簇。
破败的泥瓦房门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