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放心地喝了自己杯中酒,蒲扇大的巴掌拍了两下罗方瘦弱的肩,拍得罗方呛咳止。
“哎哎,我人手劲大,罗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咳咳。”罗方咳得脸红了,瘦长的脸黑红。长得浓眉大眼,看着是很老,脾气好,喜欢与人冲突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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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萍水相逢,也算缘分。来,再干一杯。”
梁武拉着罗方去墙边的小桌上喝酒,只听得畅快爽朗的笑声,很快就跟罗方聊了家常。
“罗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就已经置办了么宅院,看来是年少有为啊哈哈。”
罗方谦虚腼腆道:“院子是我的,是我从一老伯那里赁的。老伯挣下了家产,回乡跟家里人享福去了,我替看着宅院,平时也背着货架做些小买卖。”
堂屋角落里摆着货架,刚才江采霜们在厢房也看到了一些做工精巧的小玩意儿,有兔子灯,磨喝乐,蹴鞠球些孩童耍玩的东西,还卖些常见的木梳香粉,葫芦水瓢。
梁武大口吃着饼,粗声问道:“你帮人看院子,得时时待在里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啊,”罗方叹了口气,“院子离开人,管逢年过节,我走开。”
倒了杯酒,满怀愁绪地一饮而尽。
“你家是里的?”
罗方摇摇头,“是,我是青州人,到南柯镇边来做生意。”
听到“青州”两字,江采霜禁抬头看了过去。
“你来南柯镇久了?”
“好些年了,得有五六年了吧。”
“你么些年没回过家?逢年过节是你一人?”
“……嗯,没回去过。”
无边的孤独寂寥涌上心头,罗方的眼眶渐渐红了。
梁武赶紧给倒酒,“咋跑到离家么远的地方做生意来了?要我说,只要是穷得揭开锅,在哪比上在家里好。你看,过年过节的,么热闹的中秋,你一人住么大院子,也没什么意。”
要是们凑巧留宿,罗方只能孤零零一人守着方院落。
外面在热热闹闹过团圆中秋,只有坐在屋里自斟自饮,身边连伴没有,在凄凉孤寂了些。
“我又何尝想留在家呢?只是生计所迫,没办法才出来闯荡。”几杯酒下肚,兴许是好容易有了倾诉内心的机会,看来老寡言的罗方也打开了匣子。
“我从前是江上的渔民,每年靠水吃饭,也能挣些银两,养活一大家子人。谁道后来乡里地痞占了码头,谁要在江上打渔,得给们家交护江银……”
“原本就是大家的江河,我们世世在江上打渔,以此为生,凭什么给们交银子?”
梁武忙着给倒酒,点头附和道:“是啊,又是家的河,凭啥么霸道?”
“我们本来赚得就,只得勉强糊口而已。那鲁姓地痞动动就来催收银子,一次就要十两纹银,我们哪里掏得出来?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奉养,根本交出十两银子,我私底下借也借了,求也求了,只盼望能宽限几日,可那姓鲁的在欺人太甚……”
罗方红了眼,无奈又痛恨地道:“没收到银子,便派人来砸我的船。对于我们渔民,砸了我的船,就等于断了我全家的生计。我找了几同乡告上县衙讨说法,出来后,却被鲁家的家丁恶仆痛打一顿,甚至被逼得当众跪下,把同乡刚捞的一桶鱼,全部倒浇在我头上。”
那是冰凉腥臭的江水,当头浇在头上。
还有人捡地上的鱼,用力拍打的脸,拍得的脸充血肿胀,遍布血丝。又掰开的嘴巴,捡满是污泥的生鱼,硬往嘴里塞。
忍受着众人的虐打侮辱,鲁家人的嘲笑声直往耳朵里钻。
更让难以承受的是,口中还残留着鱼的泥腥味,喉咙发痒,仿佛还有鱼唇在口中吞吐张合。
从那次之后,罗方再也没吃过鱼,一闻见鱼腥味便吐得厉害。
“鲁吉明放言,只要我还敢出现在青州江上,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被赶出青州,有家能回,只得孤身一人在外打拼。赚到银子了,就封一纸家书,托来边打渔的同乡替我捎回去。”
梁武叹道:“唉,没想到你还有样一段坎坷的过往。那姓鲁的仗势欺人,可真是东西。还有那官府的人,难道跟姓鲁的也是一伙的?”
“鲁吉明有钱有势,县老爷早就被买通了。我们些小民,哪有本事跟官斗?”罗方唉声叹气,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