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珩拢紧了大氅,双目微阖:“我猜会不得好死,死后或许还会下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油锅烹炸,都是我害怕;。”
他轻轻淡淡地说着,听不出害怕,反而有种跃跃欲试;感觉。
何舒达掐了掐掌心,逼自己冷静下来:“殿下洪福齐天。”
祝珩极轻地笑了声:“我这样;人,要是洪福齐天了,不就是祸害遗千年吗?”
他对祝子熹说谎了。
凡此二十年所受屈辱,铭心刻骨,如何能不怨?
祝珩揉了揉膝盖,在御书房里跪;时间太长,膝盖又酸又胀。
他是怨;,偶尔会冒出念头来,如果北域大军能踏平南秦,一把火烧了大都,将王宫里那些和他不远不近;血亲都弄死就好了。
只留下国公府和明隐寺。
何舒达噤若寒蝉,祝珩回神,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去。
马车驶出大都,前后都有护送;人马,马蹄声经久不绝,踏过南秦;山水城池,踏过白昼和夜幕,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赶赴战场。
终于来到两军交战之地。
距离祝珩加冠之日已过去了两月有余,北域大军自睢阳城起,连破南秦大小城池共十二座,停在了距离大都百里之外;四水城。
四水城是淮水、湘水、陵水、泽水交汇之城,土地肥沃,是远近有名;鱼米之乡。
金吾卫率人一路护送祝珩进入四水城,圣上命人快马加鞭送来消息,城中官员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祝珩刚一到,就被请入了宴席。
“微臣四水城靳澜,拜见六皇子。”
“微臣四水城宋安洄,拜见六皇子。“
“微臣四水城……”
……
“末将周阔云,拜见六皇子。”
祝珩一路奔波,心力交瘁,根本没有精力去认人:“免礼,都入座吧。”
桌上菜色丰富,祝珩却没有一点胃口,他推开酒杯,捧着一杯温水,慢条斯理地喝着:“战况如何了?”
靳澜连忙放下筷子:“回禀殿下,北域大军昨日夜里到达城外,现已安营扎寨。”
四水城和之前被攻破;小城池不同,其类似于睢阳城,城中武备力量强,如若不能奇袭进攻,两军交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
这也是大军会在城外安营扎寨;原因。
祝珩抿了抿唇,神色淡然:“着人送信,本宫明日要去与燕暮寒谈判。”
众人震惊。
“一路舟车劳顿,殿下不休息几日吗?”
“四水城城防森严,北域大军不会贸然进攻,殿下不必忧心。”
“殿下身体要紧,修养好再动身也无妨。”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祝珩听得脑瓜子嗡嗡响:“够了。”
杯子磕在桌上,发出沉重;响声,一众官员愣了下,连忙跪倒在地:“微臣冒昧,还望殿下恕罪。”
“靳澜,找人去送信。”
“谨遵殿下吩咐。”
靳澜刚准备唤人进来,就听得一阵又一阵急促;战鼓声,周阔云当即站起身:“不好,是敌袭!”
祝珩目光一凛,方才说着北域大军不会贸然进攻;官员们目瞪口呆,都僵在了原地。
“殿下,情况危急,请允许末将先行离去。”
他是军中主将,要指挥作战退敌。
“准。”祝珩站起身,一把捞起大氅,“不必着人送信了,本宫与你同去。”
周阔云没回过神来,靳澜等一众官员已经跪了满地:“殿下,万万不可!您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
祝珩冷了眉眼,沉声道:“本宫前来便是为了将北域大军阻在城外,此时不去,难道要等城门被攻破了才去吗?”
他并非是疾言厉色;人,只是这样温温和和地说着话,就有一股不怒自威;气势。
程广与何舒达愣了下,上前一步,站在祝珩左右:“殿下持诏令前来,如陛下亲临,若有违逆者,斩!”
众人噤声,周阔云抱拳一拜,道:“末将斗胆,为殿下领路。”
刚随祝珩进了四水城;护卫们又聚集起来,浩浩荡荡;,跟着周阔云上了城墙。
城下万千兵马压境,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看不见尽头。
北域大军兵临城下,燕暮寒坐在马上,扫了眼身旁;人,穆尔坎会意,放声道:“速速开城投降,可饶尔等不死,若要顽抗到底,城毁人亡就是你们;下场。”
周阔云变了脸色,低声道:“开城投降,不伤百姓,之前有几座城就是因此投降。”
祝珩眯了眯眼:“原来如此。”
他道是狼神下凡,也没可能在短短两月内连破南秦十二座城,投降不杀,实为攻心;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