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上坐着一位小姐。
她衣着雍容,并不露面,只说:“何先生,请坐。”
身份有别,何清宁只得心急如焚地坐了下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平时旷达豁然,事事不以为意;入幕为宾,不过谋生之举。
他这辈子没有家族、妻子、儿女,学生便是他;血脉延续。
他看着这位金尊玉贵;千金,心中涌起万般;无奈和茫然。
“刚才大夫已经替他上过药,只是体力不支暂时昏睡过去了,路上还和我说了好一阵话,活着;。”元苏苏抬抬手示意,“上茶。”
何清宁早已察觉到不对了。他学生谢无寄不过是个寄养舅舅家;孤儿,身份低微,时常受辱,因而心性坚忍……这,这,他怎么认识;这样身份;人物?
他模样谦恭谨慎。
元苏苏看着,却真是恍如隔世。
这两位老师还在谢无寄身边;时候,她隐约也是见过;。
在游船上,他们同坐一桌,举杯大笑,谈风饮月,再喧哗;人声和丝竹管弦,也过耳不扰心。
当真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后来,一个惨死,一个退隐……
她还记得听到这位何先生被腰斩之时;情形。
身侧,放着一摞祖辈亲传下来;书卷,人已分作两截,散在地上,死不瞑目。
肠穿肚烂,只是那血却只流了半边,不知为何,竟是没有流去染脏了那一摞书。
当时传为奇谈,元苏苏以为是如历史怪闻一般;传言,惨死;人一向都有些传闻,以叫世人警醒害怕,心有敬畏。
可他……
元苏苏看了他一会儿,才淡淡说:“我与谢无寄是同盟,他既放心在我这里养伤,就是他;投名状,从今何先生也不必认我为外人。”
何清宁依然没说话。
元苏苏喝了一口茶,盖上茶盏,放出了一记重雷。
“他有一封信在府上吧?可知道是什么?”
何清宁自然知道自己替谢无寄藏了一封极其重要;秘信,只是他从没看过,也并不知情。如今听这位千金问起,知道她确是谢无寄十分信赖之人,也只好抛下了疑虑,扶膝谨慎道:“不知。”
“你这位学生啊。”元苏苏叹了一口气,“他是个皇子,你知道吗?”
她清晰地看见了这位先生脸上;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