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般巧笑嫣然、亭亭玉立,却没能如梦中那般替他擦拭掉汗珠、泪水……
听到这里,许洛心里一动,急声打断他。
“你可还记得做梦的大致日子?”
李作匠被他打断,竟莫名有些怒气,可遂即又想到如今处境,愤慨又一下子烟消云散。
“大约在几个月前吧!具体记不太清了。”
难怪!
那时,正是十全街诡怪刚在雨夜出现,可却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接下来的事情脉络,许洛也大致能猜出来。
李作匠心目中的爱女复活,不过却是一头受他执念所化,再加上神秘残纸催化出的诡怪罢了。
若是再这般发展下去,这诡怪倒是真有可能恢复妮妮的意识。
只是一头诡怪想走到那步,需要多少精血执念谁也不知道,或者有足够的阴煞气息那也有可能。
可无论哪一种,若没有逆天机缘,那个时间肯定是以十年为单位来计算。
李作匠再如何费尽心思,也是见不到那早已死去的女儿!
只是最初那张残纸究竟从何而来?
这才是许洛最关心的事情,因为他怀疑那张白色残纸若是不出意外,只怕就是厄字灯缺失掉的那一部分!
这才是他如此关心这件诡怪事情的最主要缘由。
说了这么多话,李作匠也已经消耗掉那丝唯一生机。
刚刚泛起几丝红润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青白,眼中神采也迅速暗澹,只是哪怕如此,他一双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那把雨伞。
或者说,自从许洛拿出雨伞后,他的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或许他也知道,只要一挪开视线,那就真得是这辈子最后一面!
他舍不得呀!
无论这雨伞是诡怪也好,是其他什么东西都行,可在李作匠心里,那就是朝夕陪伴他几十年,甚至可以说是一辈子寄托的妮妮!
至于真相如何,那真得很重要吗?
许洛看着他逐渐泛出死灰神色的眼神,还是停下了吐至嘴边的追问。
有些事情,自己还有很多机会来查清真相。
可在这个老人眼里,残纸如何出现的、妮妮是如何活过来的,这些通通不重要,他在闭上眼睛前,相信自己女儿还活在这把雨伞里,那比什么都重要!
呼、呼……
李作匠突然大声呼吸起来,如同老母鸡突然打鸣了般,半天又扯不上来气,双眼勐得睁得老大,盯着雨伞的眼神流出一抹深深渴望与哀求。
许洛突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将雨伞一把塞进李作匠已经逐渐僵硬的手臂中,然后就这么看着他眼底露出在这世上最后一抹笑容,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丁戈又重新走回来,静静站在许洛旁边。
“你进驱邪司这些年,有没有遇到过连自己都下不去手的诡怪?”
许洛愣了下,下意识的摇了下头,又停住,然后再次坚定无比的摇头。
“都变成诡怪了,我难道还他娘的跟它讲感情?那我都活不到现在!”
许洛一边说着,一边将雨伞自李作匠怀里抽出,扔进身后的大车里,转身就坐上车辕。
丁戈一直目送着青牛大车缓缓离开,自己却没有动弹,不出意外,他接下来还是会一直守在李府,守着那位小成子。
还没等到许洛再赶回刚才两方对峙的院子,严高已经满脸喜色的自空中落在车辕上。
“走,那边不用去了,人都散了,我们直接回驱邪司。”
许洛脸上也露出喜色。
“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哪位大老出面了?于司正?”
严高点点头,整个人都彻底松懈下来,到这时才算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除开他老人家,还会有谁?
连我也没想到,当我传信回司里求援时,竟然是司正亲自给我回信,这才有了之后的驱邪司倾巢而出。
不过,据我老严猜测,咱们这里应该就是做个样子,最后的交锋肯定还得看上面的交涉。
可刚才,御兵司那帮人,已经率先灰熘熘走人了!”
说到这里,本就性情直爽的严高小眼睛微眯,颇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许洛也不禁冷笑出声。
“御兵司那帮人这些年也着实过份了些,估计司正他老人家也是看不下去了。”
严高听得大脑袋连点。
“刚才司正已有口谕传来,所有驱邪司校尉速回议事殿集合,我看,这事情应该还有下文,不过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