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洛迎着于秋燕疑惑的目光,拍拍自己枯瘦双腿,苦笑出声。
“我就是!听说这玩意中了招,一辈子病痛缠身、不得安宁,且亲朋好友都无得善终!
可我从来不信,若是老天有眼,老子就想拖着这双腿,指着它鼻子骂一句。
你他娘的是瞎么,看不出老子是个年轻有为、正直善良的大好青年?”
听他说得有趣,于秋燕瞠目结舌之余,也不禁心里一暖。
许洛抬头看天,眼神冷漠。
“你觉得这一辈子太苦,老天对你何其苛刻,可在我看来,这世上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又有何人不苦?
可难道,我们这些人,就这么认命不活呢?
这十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忍受着别人的嘲弄眼神,忍受着身体上的剧痛,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老爷,在心里暗骂我就是个废物。
可我始终相信,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总有一些人,会值得我为他拼命活着。
它可能是家人、朋友,是某个场景、某个故事,也可能是某个娇滴滴、巧笑嫣然的小娘子。
它会像一道光,照亮这世间最深沉的暗!”
许洛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有一种尽情倾诉的冲动,他看向身形快要消散殆尽的于秋燕,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柔和,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找到那束光,可我还在努力寻找,也相信一定能找到!
让自己能开心的笑、努力的活,直到自己也成为别人的光!”
于秋燕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已经变得青灰黯淡的俏脸上,露出一抹纯粹笑容,像极了当年那个依偎在父母膝下的小女孩。
许洛眼里终于露出欣然笑意,仿佛见到这世上最美丽的景致!
天空开始破碎,四周景物也如画纸般裂开。
这一次后面露出的,却是无比璀璨的朝霞,充沛生机带着希望扑面而来。
丝丝缕缕的黑雾升腾扭曲,被温和阳光一照,却如同淋上浓烈硫酸一般,发出哧哧刺耳声音,消散在天地之间。
“小心那面石镜!”
于秋霞嘴唇无声蠕动,化作黑烟消失。
许洛朝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慎重行礼。
随后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感,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双脚已经真切踩在实地。
一股自内而外的深深疲惫,将他紧紧包裹,顾不得身后传来的微弱嘤咛,许洛身体如同被彻底榨干般,瘫倒在地。
可下一刻,便有人小心将他搂住,熟悉的草木清香充斥鼻间。
他朝着一脸担忧的寄奴,安慰笑笑,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无数青色根须,带着那些还未融合的石镜碎片凭空而现,飞速缩回大车。
没人注意到,正靠坐在车辕上的古惜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她定定看着前方,仿佛彻底融为一体的两道身影,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闭上眼睛……
休息片刻后,许洛接过寄奴递过来的木拐,四周打量一番后,发现自己一行人竟然一直还在驱邪司驻地,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
“木头人,快醒醒,大人跟许洛怎么不见呢?”
许洛脸上泛起会意的笑容,回到车辕上,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古惜夕,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神情。
怎么还不醒,难道是枉生竹束缚了伴生物的原因?
想了想,许洛将收回怀里的诡异玉玦取出来,失去石镜的气息感召,玉玦又变回最初的不起眼模样。
许洛思虑再三,心神一动,一根细不可察的青须,自玉玦中无声消失。
顿时,玉玦开始漫起白光,许洛将它往古惜夕身上一抛。
这一着果然立竿见影,伴生物一恢复自由,古惜夕眼皮一阵颤动,片刻后便捂着额头睁开了眼。
“许洛,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看到她醒来,许洛终于将提着的心放下,可一听这话不禁暗自苦笑,敢情人家就是好好睡了一觉,只有自己这个傻子一个人在前面打生打死?
还有,为何自己怎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咱们都被那诡物袭击,从头至尾,都一直在人家的祈愿景里打转。”
许洛正欲将事情春秋笔法一番,看能不能忽悠过去,身后已经传来赵双芷的惊喜大叫。
“大人,许洛,你们原来在这里!那诡物呢?”
来得正好,还免得自己多费一番口舌。
看着落在身边的金沙、赵双芷,许洛示意两人稍安勿躁,三言两语将事情简述一遍,直听得三人咋舌不已。
原来自己等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唯有古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