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还望后将军仔细斟酌。”随后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斜眼门外。
袁术对此看在眼里,他因身处名门缘故,向来自傲,生平最看不得有人对自己白眼。他做河南尹时,有宦官亲属白眼于他,当场被他抓入牢中挖了眼睛,事后安了一个“妖言”罪名,因此也被时人以为他不惧权贵。
若是放在往常,他定然对关羽勃然大怒,但陈冲主动与他来信,实是前所未有的稀奇事,使他一时心情大悦,将这些末节抛之脑后,转而审阅信件。
信件在平城写就,有煌煌三千余字,袁术还是首次读这般长的书信。何况经历数千里奔波,字迹有些模糊了,纸张也有些破损,但袁术越看越兴奋,最后他起身徘徊,在案边走了七八个来回,方才停下身问关羽说:“并州牧此信,可是当真?”
关羽这才正眼看他,涉及大计,他肃然答说:“为国尽忠,哪敢有半分虚言呢?”
原来陈冲信中所写,正是他布局近两月的伐董新谋划,抛去信中对袁术的寒暄与吹捧,他将计策详细剖解,为袁术细细阐明他东和诸侯、西联韩遂、三路夹攻的大体战略:
他的策划基础构想与曹操在酸枣的谋划相差不大,但总体来说,他的讨董策略将重心西移,不再是以雒阳为单一的争夺枢纽,而把长安也列入同等的战争要地。
陈冲认为,虽然雒阳为国家京师近两百载,但雒阳作为京师统筹天下有余,平叛天下则显地利不足。董卓久经战事,对此异常明了,故而他迁都长安,将雒阳与河南郡近乎烧为白地,只是以此为诱饵,利用雒阳八关的险要消耗反董势力实力。即使攻下雒阳,董卓也能及时止损,将军队主力收在函谷关以西,即使函谷关失守,他仍能扼守华阴潼关,如此将兵力浪费在险要关卡下,即使是六国纵横合攻,也难以取胜,何况现在一盘散沙的关东联军呢?
因此,集全军而攻雒阳,实是不智之举,兵法历来讲究批亢捣虚,声东击西,若要想讨董功成,必须在雒阳之外另辟蹊径,因此陈冲决定分军直捣长安。
长安乃是身为高祖定鼎之地,东据崤函之固,南有汉中崇峻,北乘山河之险,西隔陇阪狭原,从先秦诸战事便可知晓,关中实在是天下绝有之要地。要想攻克长安,实在是千难万难,联军诸侯对此了然于心,因此宁愿以三面包夹之势围攻雒阳,也不打算进攻关中。
但陈冲不这样想,首先如今董卓已行迁都之举,天子与公卿都尽数迁往长安,无论政治意义上还是军事意义上,长安都已远远强过雒阳,即使联军攻下雒阳,除了得到一片白地外,实则毫无益处。而进攻长安,虽然看似困难,但董卓朝政的时间不超过一年,虽说吸纳了很多司隶军队,但兵力仍然捉襟见肘,长安中仍有许多公卿不满于董卓,只是畏惧于董卓强暴,仍表面顺从而已,一旦兵临城下,董卓恐怕连安抚内部都恐怕力所未逮。
如今董卓做着秦抗六国的美梦,认为只要关东之地各自纷乱,便能分而化之,各个击破,最少也能坐观天下成败,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与秦国至少有三大不同:
一是秦国在孝公之前,为魏国屡屡打压,一度尽失河西之地,有亡国之危。只是因为魏国失政,导致吴起出逃,三晋分裂,魏国为众矢之的,这才让秦国得以喘息,而后经历商君变法,编户齐民,西鄙之战后夺回河西之地,这才走向一统之路。而如今河西之地亦为陈冲刘备占据,居高临下,而董卓麾下却无人能如商君般改制变法,并不能动员关中军力。
二是汉朝并有凉州后,凉州历来便是朝廷的用武之地,民风彪悍,羌胡遍地。如今韩遂马腾等人在凉州作乱,威胁远较秦时为大,董卓必须将大量兵力安置在雍、凉边境,这使得他的用兵较秦国时更为紧张。
三是世祖刘秀定都雒阳后,关西治理日见松懈,秦时关中为千里沃土,而至如今,户数尚不如平帝治下半数,各种水渠边防年久失修,董卓将河南百姓迁往关中,却还要应对各地战事,定然无法安置侨民,这般情形下,关中极易生乱。
有此三大不同,董卓纵使迁都长安,也难以如秦王那般旁观天下局势,而讨董联军入关直接征讨董卓,也绝非想象的那般困难。
因此,陈冲打算化河南之小三路夹攻,为关中之大三路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