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威风何如仁德。你都不惜这身袍服,我若是眷恋这官身,又岂能与你为伍呢?便是云长与翼德也会埋怨我的。”
陈冲摇首,对他正色道:“我愿承下此事,便是因为有你在此,并州大局不至于偏废。此案中白波郭大必有参与,如若招致朝廷大军进剿,我必需保下他们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与张天师结下因果,便应当尽心竭力,为他们谋一条生路才是。”
刘备皱眉问:“值得吗?我在青徐认识了不少黄巾豪杰,但也不乏卑劣小人。郭大本就是黄巾大贼,杀之当传首于京师,如今又参与此案,说明对你怨怼非小。杀人宅眷,如此暴虐之人,你何苦如此?我等正要谋划更替单于之事,没有你,我没有把握。”
陈冲边听边在书房中收拾书卷,他听到这里,笑言道:“玄德,不要妄自菲薄,你刚刚才说不过是弃官再来,现在便又在臧否他人了。”随即又沉吟片刻,回答说:“玄德,虽然我常说,君子当自强不息。但是如今并非平世,人心纷纭,岂能用常理横度?”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正是在如此荒唐之世,才能有如此荒唐之案。如若世人皆是贼盗,我等便要杀尽世人吗?只能移风易俗,重拾正道。我此次辞官隐居,会在白波之内,引人向善。过能改之便是善人,这才是真正的从头开始。”
“都想好了?”刘备见陈冲颔首,便感叹说:“你什么时候都有道理,我与你谈世事人情,你也总是远胜于我,也罢。你一人在白波我不放心,让云长陪你去罢!”
“我倒觉得文长便足够。”陈冲还未说完,便被刘备打断,刘备抱剑说道:“你若是相信我,便让云长来吧,这些天他一直整兵军屯,此前的肩伤一直好不利索,你带他多疗养一番,也算省我的心。”
“那就好,你要珍重。”陈冲放下手中的事务,与挚友紧紧相拥。
两日后,陈冲便将印绶挂在郡府中的桑树上,以示辞官而去。那是朝廷刚赏赐的金印紫绶,是他棠溪亭侯的身份之证,但如今也无须留恋。
董白早起看到这一幕,才明白他已经离去了,她匆匆忙忙地在城中寻找他的身影,试图询问每一个认识他的人,但却一无所获,这让她怅然若失。
但对陈冲而言,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很快她也随着段煨又离开并州,返回三辅。
董卓接到两子的死讯后根本无法置信,但他却也不能有所反应。他本就不愿前往并州任职,如今王国率西凉叛军再出凉州,他正与皇甫嵩率三辅军队与之对峙。
即使自身明明是并州牧,他也不能不实地查案便干涉并州人事,只能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还以公道,言辞中对并州的白波军多有微词,希望朝廷严惩。
朝廷的反应则很有趣,可以说很大,也可以说很小。此案从舆论上波及太学,苏不韦后多少年未听闻这样的谈资,更何况涉及到四方将军与文坛领袖。
袁绍此前在南匈奴之事上颇有错咎,声名受损,此次便鼓动好友何颙暗中中伤陈冲,言其与黄巾余孽相勾结,建议天子收监陈冲,细究此事。言下之意也是此事定然还有白波贼参与,朝廷当为政严明,说不得还要再派兵征讨一番。等到陈冲挂印离职的消息传到雒阳,此言论更是甚嚣尘上。
但等到决定的时候,天子并不会讲究这些,如果他讲究这些,大汉也不会是今天这幅模样。等常侍张让将案情上报时,他看着董卓的上疏,再看着陈冲的上报,天子便回头问张让:“张常侍,依你看来,陈庭坚与董仲颖孰忠?”
张让神情异样,他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他既不喜陈冲,也不喜董卓,因为两人都没有对他行贿过。
没有回应,天子便自笑道:“朕便是再不喜陈庭坚,但也知晓,自然还是陈庭坚忠的。”
一句话便尘埃落定,于是朝廷下令西河郡,陈冲罢官免职,升任杨会为西河郡太守,余者任命不改,并着西河全郡除却白波军外,着重搜捕黄巾余党。对董卓赐五十万钱,同意其留任前将军的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