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树病人死的时候, 身上会释放出一种极微量的橙色光点。这种橙色光点就是伴生咒。
伴生咒若落到一个健康的人身上,便是无孔不入的入侵;若落到一个已经患上皮肉树症的人身上, 两个咒术便展开厮杀, 直至一方死去。
当年卫清宁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大骇,当即决定将其永久封存, 死死地烂在肚子里。
为救一人杀成百上千的人取足量的伴生咒,这不是心存仁慈的卫清宁能做出来的事儿。
现在, 他改主意了。
卫清宁靠在严静儿墓碑前。
唇色发白, 眸子阖上,眉头紧紧地皱着。
耳朵里昨夜大火中的哀嚎咒骂响到现在,不带消停的。
吵死人了。
脚步声,一重一轻。
谁来了?
卫清宁眼皮子微掀, “是殷长衍啊。老实说, 我不怎么想看到你这张脸。”
视线移向挺着大肚子的王唯一, “唯一, 你怎么样?”
“我全好了, 能吃能睡。你看。”王唯一抓起头发,颈项修长光洁,脸上劫后余生之喜盖不住担忧,“卫师兄, 一点儿树根都没有了。殷长衍说是你治好我。”
“不开心么,怎么这幅表情?”
“白捡一条命谁不开心, 只是有点儿担心你。”卫师兄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悲凉。
卫清宁腰肢直了一些,衣料因动作摩擦带出浅浅的声响, 定定地看着王唯一, “再说一次。”
王唯一有些不明所以, 但她一向听话。
“白捡一条命谁不开心,只是有点儿担心你。”说到“担心”二字时,卫清宁脸上出现一种很羞涩的表情。
王唯一明白了,“卫师兄,我很担心你,晚上跟煎鱼似的来回翻,一宿没睡好。一大早赶过来,嘴角都急得起泡。你看。”
卫清宁:“......够了,过于虚伪了。”
“你喜欢听,我才多说几句。否则,我才懒得张口。”
殷长衍后退两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卫师兄,多谢你救唯一。你对殷长衍有大恩,殷长衍欠你一条命。”
“打住,没必要。”卫清宁靠回墓碑上,颈项微扬,望着远方,“一开始,我确实对你动了杀心。后来,你喝华铭的药,我在你身上看到严静儿的影子。当年我没能救下她,今日一定得让你活。”
“而且,脸上失了没心没肺的笑,那不是王唯一。”
王唯一立即朝卫清宁扬起大大的笑脸,给你看个够。
殷长衍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儿微妙。
卫清宁说,“我调查过,当年负责封存皮肉树的人是圣洁岩岩主杨玄灵。只有他一人知晓的皮肉树封存之处,为何窃脸者知道的一清二楚,还能布出一个连环计。”
殷长衍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杨玄灵才是幕后操纵之人。”卫清宁说,“杨玄灵将皮肉树之事告诉窃脸者,借窃脸者的手拖你、我二人下水,以报偷头颅之仇。”
“杨玄灵城府极深,不是个善茬。招惹他时我就没想过能善了。”卫清宁声音渐冷,“只是为报私仇,害死成百上千无辜民众,杨玄灵做得也未免太过头了。”
瞎眼公子看着人那么温和,原来是装出来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以后见了还是绕道走吧。
王唯一说,“杨玄灵是明炎宗弟子,现在一定将是非谷之事上报宗门。宗门那边,卫师兄要怎么交代?”
“皮肉树会传染。仅这一条,就能让宗门默许是非谷大火。没准还会赞我一句‘有魄力,好胆识,担杀孽’,做常人所不能做。”
听着很洒脱,“卫师兄这边,卫师兄要怎么交代?”
卫清宁知道她指什么,顿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一群必死之人,要什么交代。”
“若你真的这么认为,方才就不会说这是杀孽。”王唯一神色认真,“卫师兄,我没胡说,我真的很担心你。”
卫清宁脸上笑意渐淡,沉默了一会儿。
从袖中摸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瓷盒给王唯一。
“这是什么?”盒子里面是洁白如雪的膏体,有淡淡的梨花味儿。
“滋养霜。”卫清宁说,“你颈项后面那块是新皮,抹一些滋养霜,能防止变红发痒。”
王唯一受宠若惊,感动得要死,“卫师兄心思细腻,连这种细节的东西都能考虑妥帖。能嫁给你的女子以后有福了。”
指腹蹭了些往手腕试涂,轻薄滋润,特别好闻。
殷长衍掏出手帕粗鲁地擦掉,“看着跟猪油没什么差别,要不别擦了。”
“嘶,疼!你会不会说话?还是说你故意扫我的兴?”王唯一指腹重新沾了些膏体往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