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疯了一样的挣扎。
魔侍们不敢上前,只得跪地请求,欲去找来守城的魔将相助。
最好派遣个几十人将碧月寒潭团团围住,才能擒住暴走的小鲛。
阮眠不便在太多人面前露面,又怕小鲛看着她便上火,激动之下真把自己折腾伤了。
离开前抓来站得最近的龙一,低声吩咐了句:“一会魔将来了先把小鲛打晕,手脚有分寸一点,别伤了他。”
看他神情茫然,又补充一句,“不然一会我都没得玩了。”
龙一打了个哆嗦,如梦初醒,哦哦应是。
魔主还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变态。
十一若有所思,看来宿主还是有一定的良心的。
……
阮眠抽身之后,先摸到魔主的私人宝库内转了一圈。
虽然很可惜地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功法法决,却淘到了一些疗伤的高级丹药,又给自己换了一套得体的装备。
一个时辰之后,撑着镶玉的手杖,身披可掩藏修为的披风法衣,慢慢爬上台阶,走入传说中的阿离宫。
放目望去,这座世人口中的地狱魔宫却不是想象中穷奢极欲的金银堆砌,而是黛瓦白墙,水榭楼阁,清新雅致。
只是这样精致的景放在温柔的江南水乡,是相得益彰的低调脱俗,不染铜臭。放在黄沙漫天的荒芜背景之下,便显得既突兀别扭,又壕气冲天了。
光是养活那些绿植,所要花的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阮眠推开夏荷院的大门。
忙着在莲池内加固鲛人身上锁链,模样狼狈的魔将们皆是一顿,行礼之后,纷纷加快了动作。
阮眠:“……”
怎么还在呢?
她都去把魔主的私库洗劫一空了,这一大群大汉对付一只小鲛还没折腾完?
庭内灯火通明。
莲池中的莲叶被摧残得七零八落,池水溅了满园,扑熄了三盏石灯。
魔将们身披铁甲,身上依旧个个带伤。鲛人则沉入了池底,池面晃晃荡荡,飘着一层漂亮的蓝色鳞片。
不难看出这里刚经历过怎样一场争斗。
阮眠不悦地垂下眸,不是说了要先把他打晕么?
魔域的人究竟会不会办事啊!
阮眠捡起池面上一片飘荡的鳞片,摆摆手:“……都出去。”
魔将们听得出魔主的隐怒,不敢有异议,停下手中的动作,从侧门退了出去。
唯独一人未动,站在屋檐的黑暗之下。
从阮眠入院起,深沉的视线便一直追随着她,似在窥视打量。
十一想要提醒对方身份,又怕越了权限。
犹豫再三刚要开口,阮眠先一步笑道:“金叔回来了,来得正巧啊。”
十一:“?”
你怎么认识他的?
……
老人的视线在她面上转了一圈,负手慢慢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主上的魂灯昨日灭了,怎么回事?”
世家大族常常以魂灯来确认游历在外的族人的安危。
留存的魂灯灭,则意味着灯的主人已然遭大难,九死一生。
风金得了风荷魂灯熄灭的消息,忧思如焚,日夜未歇地从天元大陆赶回,却得知人好好地从地宫中走出来了……
风金直觉有异。
魔域之中夺舍、借尸还魂之事屡见不鲜,他不敢轻信。
阮眠咧了下嘴:“这你得问银叔。”
“什么意思?”
“我渡劫,他不替我护法,将我一个人留在地宫,自己跑出去逍遥去了。”
阮眠走到凉亭中,给自己斟了杯茶,“我受了七十二道天雷,一只脚都踩在鬼门关了,自己挣扎着爬了回来。”
轻轻一笑:“如今灵府破碎,修为尽毁。你说,我该找谁去?”
灵府破碎,亦有有可能导致魂灯突然熄灭。
谁又会在渡天劫的时候夺舍,冒那么大的风险,夺舍一个修为尽毁之人呢?
风金瞳孔骤缩,下颌绷紧。
良久,单膝跪下来:“还请主上看在老奴多年侍奉的份上,饶风银一命!我定会想出法子来,助主上重修!”
阮眠抿了口茶水,淡然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来:“嗯,此事以后再议吧,我今夜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就不留金叔喝茶了。”
魔主向来阴晴不定,且独断专行说一不二。
风金彻底弯下了背脊,不敢多问地应了声是。
却没立刻走,而是偏头看向了沉在池中,正幽幽注视着这边的鲛人。
主上修为尽毁的消息被他听了去,这鲛人再珍贵也留不得了。
阮眠在他动手前开口:“金叔放心。我能让他听见,就不会让他说出去。”
风金愣了下,点了点头,退出夏荷院。
……
院门紧闭,庭院内终于只剩下两人。
阮眠绷直的肩膀顿时垮下去,将玉骨杖倒抓在手中,给发颤的老腿按摩,
一滴鲛人血,返老还童是真,这份“青春”却只停留在表象之上。
她依旧是老人年的体质,体内伤势分毫不减,刚刚入宫来的长阶梯,险些要了她的老命。
阮眠往莲池中看去,扬起了声音:“你都听见了,我现在没有修为,你不必担心我对你怎么样。”
池面起了阵阵涟漪,却久无人浮起,只有一串串泡泡冒出来,是无声的辱骂。
他不屑于和卑劣、谎话连篇的人说话。
阮眠只得又起了身,来到了莲池边。
在一片荷叶底下寻着了他,远远问:“你是什么时候被抓到这里来的?是不是一年前?”
哗啦!
鱼尾拍飞水浪,将站在岸边的阮眠从头淋到了脚。
阮眠无语地抹了一把脸。
嗅到水中淡淡的血腥气,没有生气。温柔笑着问:“嫌池子太大的话,我直接把你绑床上去?”
小鲛:“……”
小鲛浮出水面,琉璃似的眸底深寂,泠泠地燃着怒火。若不是有锁链禁锢,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你将我绑来的,你问我?”
他的嗓音清冽而干净,有着介于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