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目光落在兰芙蕖身上。
如此逼仄, 带着几分狐疑与审视,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将那句未问完的话说完:
“你们……是谁?”
眼前着一排排穿红戴绿,风情妩媚。
和香云阁的那些姑娘没什么两样。
她的语气很轻, 声音脆生生的, 很柔和。
与她的长相一般, 没有什么侵略感。
为首的粉衫子姑娘闻言,觉得有些好笑,掩着帕子咯咯笑出声。
她俨然将兰芙蕖当作与她们是一类人。
只见眼前这小姑娘妆容很淡, 可眉目却是婉婉如画, 身上亦有番不入世俗的气质。映春营的姑娘们见了, 心中皆是暗暗感叹。
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这号人物, 她虽瞧着面生,这模样、这气质, 却能让人一眼记住。
不会是映春营新来的姑娘吧?
为首那名军.妓眼中露出些许憾色。
多好的女孩子, 就这样被北疆这一群臭男人给糟.蹋了,唉。
如此想着。
兰芙蕖竟在对面的眼中看到几分怜惜。
粉衫子姑娘走上来,打量着少女温软可人的眉眼,叹了口气。
“你这是第一次么,看着如此稚嫩青涩。不过第一次跟了沈将军, 总归是好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儿?”
“兰芙蕖。”
她很乖地答。
“兰芙蕖, 巧了, 我也是花儿, 我叫芍药, 这叫秋菊, 这是连翘。”
对方显然没听过兰芙蕖的名字, 热络地介绍着。
“你以后若是遇见什么难处,大可以来找我们几个。虽说入了这一行,算不上什么好姑娘,但她们几个都是心地善良、靠得住的姑娘。若是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们。”
兰芙蕖反应过来了,连忙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
不等她说完,肚子“咕噜”叫了声。
她顿时有些尴尬,咳嗽了下。
“你在这儿等沈将军多久了?”
这么晚了,等得连饭都顾不得上吃。
“我、我也不大清楚。”
她确实不太清楚。
她连自己什么时候醒的、现在是何时,都不知道。
芍药:“我知晓,营里的姑娘都有难处,但北疆的那些军爷是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得自个儿把自个儿当人看。怎的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的身子都给折腾坏了。我们营里曾也有个好端端的姑娘,脑子犯糊涂喜欢上了军营里的军爷,每次服侍完那军爷,竟连药都不肯喝,最后被那军爷逼着打了三个孩子,那场面,血淋淋的,真是好生吓人……”
一名穿黄衫子的姑娘推了推她:“芍药姐姐,你莫说了。”
一阵唏嘘。
兰芙蕖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芍药见她低垂着眼睫,心头微软,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指。小姑娘的手很细嫩白皙,惹得人愈发怜爱。女子微低下头,廉价的耳坠子晃了一晃儿。
“虽不该说她,但她也是有些小手段的。我同你讲,这对待男人啊……”
一连串大胆的言语,听得兰芙蕖面红耳赤。
她别过头,那烫意一路烧到了嗓子眼儿。
终于,兰芙蕖忍不住了,道:“我还未、还未与男人那样。”
她的原意是,暂且用不上这种手段。
希望芍药莫再说了。
谁知,对方一愣,竟误解了她的本意。
“妹妹是第一次么?那第一次可得当心了,若是要服侍沈将军,可得要小心注意着自己的身子。这种习武的男人蛮力最大,对了,我这里有一瓶药膏。”
兰芙蕖掌心多了一物。
芍药:“这是涂抹那里的,若是日后感到撕裂、胀痛,用这药膏可以止疼。姐姐们总归是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啦。”
正说着,周遭忽然一凉。
众人回首,发现沈蹊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身后。
帐外天色乌沉,却未下雪,沈蹊手上的伞也无用,正收得好好的,攥在手上。
这一袭氅衣宽大,乌发用一根金带高束,自带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芍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沈蹊。
她慌忙引着众姑娘俯身跪下来,一颗心却怦怦跳个不停。
满屋的姑娘。
满屋子的春色。
唯有一人未跪,直愣愣地站着。
芍药见状,慌忙去扯她的衣摆,压低声音道:“芙蕖,快跪呀!”
见着大将军不跪,是不要命了么?!
只见沈惊游目光越过那些女人。
径直落在她身上。
也就是这一瞬,那道清冷的眸光一下柔软许多,他无视那些女子,走到兰芙蕖面前,带起来一尾风。
“等我多久了?”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沈将军,竟用么温柔的语气与一名“军.妓”讲话,芍药连翘等人惊得瞪圆了眼睛。
被一群人这般注视着。
她硬着头皮,温声道:“有些时辰了。”
肚子又咕噜,叫了一下。
“饿了?”
“嗯。”
“我去叫小厨房再做些吃的,想吃什么?”
“都可以。”
言罢,沈蹊似乎才注意到跪了一地的女人。
只见她们穿红戴绿,俨然是一副精心打扮之后的模样,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胭脂水粉味,沈蹊对这些一向感到烦躁。
兰芙蕖在,他才没有直接将人赶走。
只指着为首的芍药,微沉着脸道:“你们是何人?”虽然这样问,但光看这装束,沈蹊心中已有答案。
果不其然。
芍药:“将军,奴家是映春营的人。”
映春营的军.妓。
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帐子里?
似乎看出来他的疑惑,芍药答:“大将军 ,您在年前,曾同吴三说,要在映春营挑几个姑娘前来服侍您。”
此言一出,兰芙蕖右眼皮跳了一跳。
她望向沈蹊,心口处涌上一道难以名状的情绪。
将才芍药同她讲,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对于投怀